周戎生默然不语。
周启行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周妩,眉头越皱越深。
周启行:“要和她说话吗?”
周戎生一顿:“不了,二叔,我该上课了。”说完,等了几秒后,强迫自己挂断了电话。
周启行看着呆站着一动不动的周妩,不禁怀疑自己,这一切,他难道错了吗?
走到周妩面前,周启行伸手,想要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却不料被周妩抬手打掉。
只见周妩眼神中怒意夹杂着恨意,一脸屈辱,情绪彻底控制不住地爆发:“你们当我是什么!一个你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开的物件吗?!”
周妩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憎恶自己。
她如今算什么?她与他们既然有这样的关系,那就不要让她不知不觉中误入歧途。
而现在,曾经与她山盟海誓的戎生哥哥如今却在祝福她和二叔!
简直荒谬至极!
可比这更让她恐惧地是,周启行逼迫她承认了曾经否定的一切!
是的,她不但会被周启行吸引目光,还不排斥他的接近!
周妩觉得自己要疯了!
看着周妩疯狂的神色,周启行渐渐有些慌乱,想要解释:“我没有,阿妩,我……”
周妩捂着脑袋,不停摇头:“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你们任何声音,再也不想见到你们!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周妩一边说话,一边后退。
周启行不禁想要上前,又被她的反应震摄在原地。
周妩立即转身,用力擦掉眼泪,跑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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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澜,跟我回家吧。”周昌照亲自站在奉阁内,看着前方正在诵经的大夫人,神情满是乞求。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情,连带着对过去的人也忽然产生了特殊的亲切感。
得不到任何回应,周昌照紧张地犹如孩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可是文澜,你知道的,我不是有意的,那天我只是喝多了,我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周昌照垂着头,无措地抓着衣角。
大夫人忽然站起来,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照在周昌照犹如风烛残年般的身躯上:“我已经厌烦了你这样的说辞和这副模样,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周昌照看见她的眼神,不禁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道:“戎生是我们的孩子啊,文澜,你就算不为我,也要想想戎生啊。”
大夫人嘴边肌肉不停抖动,五官变得有些扭曲:“别跟我提他,你不配!是你,都是你们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周昌照被她浓烈的恨意震到,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辩解:“我是真的喜欢你,文澜,可你的眼里只有大哥,为了得到你,我是伤害了你,可我也承担起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啊,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始终不愿看我一眼。”
文澜听他说些这样的话,心中涌起阵阵恶心:“你也配是个男人?”
周昌照被她戳中痛处,大声吼道:“可除了这一件事,我哪里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这个家!”
文澜怪异地笑了一声又一声,笑声在佛堂盘旋,回声凄厉无比:“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会断子绝孙的,你会下地狱的……哈哈哈哈哈……我会等着看那一天的到来……哈哈哈哈哈……”
周昌照神情变得惴惴不安,面部肌肉神经质般,开始抽搐,额角青筋爆起:“住口!住口!你这个疯女人!给我住口!”
大夫人猛然停下笑声:“周昌照,你会不得好死的!”
周昌照盯着文澜,极力克制着自己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一次次地深呼吸,终于将暴怒压下。
他疲惫地弯下腰,双手撑着大腿:“过去的事,今天就不要再提了。二哥的孩子,聿扬回来了,你知道吗?”
“他今天找到了家里,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你如果看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文澜,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他吗?”周昌照抬起头,循循善诱地说道。
大夫人一怔,被这个久远的名字唤回一些记忆,随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聿扬?你没认错,真的是聿扬?!”
周昌照点了点头。
大夫人张口半晌,眼眶瞬间变得湿润。
她还以为,二哥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坐上回周宅的车,大夫人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周昌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彼此早就冷漠地如同仇人,再也无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