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听后连连摇头,双手也加上:“我连死人都没见过多少,哪里会开过棺材。”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张惜抬脚就要翻墙。
秦月急忙上前抓住他:“你真要开棺啊!”
张惜眼角眯起,像看傻子一般看她:“我何时说过废话。”
言下之意为你的废话有点儿多。
秦月小手并未松开,避开对方目光,小声嘀咕:“那我去哪啊。”
张惜将其手拽开,冷笑道:“你最擅长的事情,找个角落地方呆
着,如今这副模样,谁也认不出你。”
秦月撇撇嘴,想告诉张惜她并不总想站到角落里,只是不知道如何帮他,而且他似乎也不要别人帮助。虽然感觉被藐视,但这也是事实,可她还有其他担心:“死者为安,开棺对死者不敬。”
“死地不明不白才叫对死者不敬吧。”张惜扔下这句话便飞进院中。
秦月留在原地怔然,那句—死得不明不白才对死者不敬,刺痛心底那个隐秘角落。秦家一夜被抄家判刑,因为阿爹借为宰相夫人治病之际将其杀害。秦家杏林世家,阿爹一世清明,遵家训,不入官场,平日为百姓施义诊,这样善良之人怎会杀害宰相夫人。
密室中所书内容让她察觉秦家之死另有隐情,应该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他可以操控武丰这样的沁国探子,能在一家寻常药铺中设置一个武丰都未察觉的密室和密道,知道秦家之死,可她看不清找不到。方记药铺、小丁、大虎,这些人莫名其妙的被毁、被杀,还有齐鹏也牵涉其中,似乎都与那个背后之人有关,可这些人还与一人有关,那就是张惜。
从密室归来后,她只是隐隐感觉张惜同此事有关,毕竟他认识武丰,也是他坚持认为祭堂有问题,所以在对所做之事一无所知情况下,张惜提出让她帮忙时,她没有太多纠结。
而今日大虎和小丁遇害,这两人都同张惜有关,她非常确定张惜同这个背后之人有关。
宰相夫人如何死查起来于她而言太困难,但张惜就是她找到线索的一盏灯,只要跟在身边,总能发现那件事痕迹。只是她必须要活着才行。
院中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应该是请来办事之人。
秦月听大虎阿娘说过,虽大虎生长在北祈,但大虎阿爷和阿娘并非北祈人,阿也去世后,他们在北祈便无亲人,两人相依为命,好在大虎勤劳又孝顺,两人日子也算过得去。
院中白黑的纸张、灯笼以及帘子合理地安置在该有的位置上,一阵风刮过,这些东西在风中摇摇晃晃,似乎在有节奏的舞动。
秦月环顾四周没见张惜影子,也没看到棺材。
一个年轻娘子见到秦月,离开座位上前询问:“姑娘前来吊唁吗?”
秦月眼波微转,随后点头,表情带着些哀伤:“哦,今日刚来镇上,便听到这等惨事,小女幼年失去哥哥,理解失去至亲痛苦,便来吊唁,望节哀。 ”
秦月随即奉上几串铜钱作为礼金。
娘子双手结过钱,瞬间被感动:“我乃阿婆邻居,大虎同自己弟弟一般,遇上这种事情也是无奈,姑娘里面请,火上还有些饭食,吃后再走。”
秦月随着娘子穿过一个小门来到后面院子,这里应该是灵堂,院子中堆着一口棺材,棺前围着一群人,见有人来纷纷侧目,秦月不习惯被这样看,低下头看见地上的沙土。
如果没记错,这个院子原来是应该是个荒废的屋子,因办白事,被临时占用。
娘子上前同棺前头戴白色布巾的孱弱阿婆低语,叉着腿斜坐的阿婆听后看向秦月。那人就是大虎阿娘,秦月手不自觉默摸摸脸上面具,安心后缓缓走到阿婆面前。
“阿婆,节哀。”秦月低头鞠躬。
大虎阿娘泪水突然涌来,握上秦月手:“姑娘,谢谢你。”
秦月抬头对上阿婆视线,双眼红肿,面色憔悴,双手苍老布满老茧,印在手上有些刺手,因长时间暴露外部,手掌冰冷,一下子激地秦月想退缩,没有印象中的温暖。
阿婆感到秦月的抽离,随即放开手,秦月有些懊悔为何不忍耐一下,无形中伤害阿婆。
对于丧子之痛,秦月无法切身体会,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只能默默转身对棺材鞠躬。
心中默默念叨:“大虎,一路走好,若有什么冤屈,托梦告诉我。”
抬头时略过旁边休息之人,其中一双暴露在外的手引起秦月注意。四周之人初阿婆外,都带着手衣。因要干活,无妨藏于袖中保暖,因此会带上棉毛手衣。而那人光溜溜一双手,毫无遮蔽。
年轻娘子上前邀请:“姑娘,随我来吃些饭食。”
秦月跟在其后,不断回忆那双手,脚步停下,猛然回头,那个人是张惜。
饭食并不复杂,一份面糊汤饭,一份干粮和小菜,有些温热。秦月坐在临时搭的棚子中小声吃着,偶尔撇向那边几眼。
那个人低头弯腰,完全看不清脸,只是张惜的手又细又长,过分有特点,待在他身边多日,秦月印象深刻。只是这样光知道换衣服,为何不知换上手衣,哦,她想到,张惜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