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木色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却不是强壮且粗鄙的马车夫。而是个穿着得体,连花白胡子都打理整齐的管家。他戴着白色丝绸手套,手拿皮质长鞭,所过之处若是有平民离得不够远,长鞭就会狠狠打在他们身上,淅淅沥沥的血就顺着血痕滴了出来。
马车便一路畅通来到了他们面前。
在管家出现的那一刻,余山晴的眼睛就定在了他的身上……一个行尸,行尸也是能有神智的吗?对方知道自己死了吗?
马车到了他们面前,离得很近,她都能感受到那高头大马喷在她头顶的热气。
管家没有下车的意思,看出来对这个区域的嫌弃,只是做了个手势,“请上车。”
她跟着束开诚上车,奇怪,他们伪装出来的身份和一个管家应该是平等的吗?
马车不是四四方方的,框架是圆形的,用紫色的厚重的车帘围着。等马儿行动的时候,就会有风吹进来,她还能从经常出现的缝隙里看见管家的背影。
其实即使车帘挡着她也能“看见”他,她突然对行尸又产生了好奇心。在上个世界里,行尸就表现得像固定区域的NPC一样,导致她没办法把他们当个人看,都不带正式看一眼的。
现在她反而想正式看了,但也没看出什么区别。
他的皮肤是僵白的,毫无生气的颜色,看见活着的生物有杀戮欲望的眼睛。看得出来他在克制,时不时就有转身的动作,硬生生忍住后就像屁股底下挨了针扎一样。
“真抱歉来晚了,您也没写个信来,我们夫人听到您的消息后就让我抓紧赶来接您了。”
“给夫人添麻烦了。也是我们出门历练,走到哪算到哪,而大部分地区都有教堂,写信送到又太慢,所以没能提前说明拜访。”
“唉,您也看到了。那些平民都是肮脏的、未开化的家伙,为了让他们高贵些,夫人可是费劲了心思。平民幼小的孩子得有一半来送到城堡里从小进行熏陶,就为了改变他们的卑劣。若是再建教堂人数可就不够了,土地没人种,粮食不够,收的税也不够。不过圣教都发动东征了,应该看不上我们小地方的这点人才对。”说完,他死死地盯着束开诚,就为了看他的反应。
束开诚若有所思,接着他的话说道:“是的,圣教一直是大公无私的,怎么会动自己领地的子民?”
“大公无私?吃饱的时候应该是的吧。不过若您今天的目的与此无关,您当然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束开诚重复道:“是的,我如今当然只是个客人。”
话落,就陷入沉默。
余山晴认真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便看着车帘缝隙外的外面的风景。
平民区和城堡间隔着广阔的森林,高大的树木树叶繁盛,将马车都遮蔽了进去,衬得整个氛围阴森森的。
她几乎都没有听到什么虫鸣声和鸟叫声,走马观花中,她看到了掉落在地里腐烂的浆果,满满的没有小动物啃噬的松塔,整片森林生机勃勃又充满死寂。
但小虫子还是坚强地活着,小片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黑点,还是突破了车帘落到了他们身上。
外面的管家倒是很开心,张个大嘴,舌头一伸一卷就全给吃了,就跟个青蛙似的。
所以森林里的动物们都被这些馋嘴玩意给吃了?
束开诚还是一副冥思的样子,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的管家,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想出了什么,面容放松下来。
面板上弹出了新的信息。
【恭喜你们发现了圣教的堕落,可选择去完成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本世界最大的宗教已沦落为不死者的爪牙,每多破坏一处节点,便多一份任务奖励。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可抵任务次数,奖励可叠加】
啊?发生什么了?这才刚谈完话没多久吧,就掌握了这么多信息?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余山晴想得到解释,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算了,那再等等吧。
离尖顶城堡越来越近,管家又嘱咐道:“我们夫人的丈夫罗素公爵去世后,夫人就继承了他的姓氏和这片领地,见面问好时称夫人为罗素夫人就好。我们夫人一直都有帝国第一美人之称,也叫玫瑰夫人。玫瑰是我们罗素家族的族徽,夫人的美貌也如同玫瑰一般艳丽,与族徽相得益彰。”
余山晴懵懂,他说这番话的意义是?
“如果见到夫人的话,可以用优美的语言夸奖夫人的美貌,夫人会很喜欢如此有礼貌的客人的。”
余山晴听后两眼一黑,她连作文都没怎么写过,更别说使用优美的语言了。
他们下了马车,先是要走过不断向上、盘旋的阶梯,才能见到城堡内部。
城堡门口铺了红色的崭新的羊毛地毯,两边站满了男仆女仆,都在笑面相迎。
余山晴一下子停住了,她看了看崭新的地毯,又看了自己带着脏污的鞋,看了眼笑容相同僵硬的男仆女仆们,还有在城堡背景下显得他们极为苍白的皮肤。
这腿突然就迈不动了,有种自己成为鬼片主角的感觉,而现在正在片头。
她是不动了,但她的眼睛在动,挨个看他们的信息,全都是行尸,落在后面的男仆女仆还有连粉都遮不住的瘀斑。按理来说应该陷入休眠状态了,不然就会变回死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克服生存本能的。
管家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他拿着个油灯,“这边请。”
尽管是白天,但城堡里却透不来多少光,城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烛台,因为有贵客来,才将烛台一一点燃,整个城堡都随着烛火的摇曳而变得影影绰绰的。
余山晴觉得大概只有吸血鬼才会觉得城堡里舒适。
城堡里外面看着高大又华丽,但里面就觉得阴冷又逼仄,窄小的楼梯,大大小小的房间,曲折的走廊。他们爬了很久的楼梯,终于走到了高处的安排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