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煮茶,听说是经过重重阻难交易来的珍品,渺渺的茶香扩散到了整个室内,让人身心放松,直到他在茶里又放了胡椒、桂皮、果干……余山晴顿时兴趣全无。
束开诚正在回答他的问题,“圣教慷慨,让我们的土地诞生了与我一样的圣子。可随教皇修行的圣子们均天赋异禀、信仰虔诚,我在其中泯然众人,实在是难以出头。由此想着换一条出路,便想顶替罗素夫人,能建立教堂当一个神父就好。”
“所以罗素夫人也皈依圣教了?”他将茶倒入杯中,水汽隔绝了他的眼睛,但从语气来看很是关爱自己的教友。
“是的,”束开诚垂下眼喝了一口茶,“想必她已觐见了我们的神。”
余山晴呆呆地坐在那里,想起了在外面看到的神像,蒙在阴影里的人形,周围都是匍匐在地、渴望地对人形伸出手的面色绝望的人类。
这种神,一看就让人不想信吧?
神父注意到了她,看她没有喝茶的意思,就给她换了白水,“小孩子确实不能多喝茶,孩子就应该多喝一些简单纯粹的东西。”
余山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连水也没喝,这回她注意到他脸色沉了沉。
他们一直在旁边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晦涩难懂的东西,余山晴就一直冥想,直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粘稠的液体触碰到了她的衣服,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抬头看过去,看见束开诚的嘴角一直在淌血,血流越来越大,然后止不住地咳嗽,边咳边涌血,身体越来越抽搐,桌子、椅子也跟着震颤,直到身体反着弯曲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然后发出一阵长长的气声戛然而止,骤然倒在了地上。
血也喷到了余山晴的身上,她知道束开诚不会死,但也被这真实的死亡过程给吓傻了,手心脚心都发凉,更重要的是等会再看一遍。
她甚至想着就算束开诚有着替身,但这种痛苦还要经历一遍吗?就算不经历怎么也得看一遍吧?心理不会出问题吗?
算了,是个狠人,尽量不要惹她。
而且,神父为什么对她或者她们起杀心?她想都不知道从哪开始想。
不过,有人很快解惑了。
神父面色复杂地对束开诚的“尸体”说道:“兄弟,若一开始不知道你是伪装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圣子。”
“可你知道吗?圣主早就下了启示会有外来者阻止我们。只有我们这些圣教里拥有节点的人知道,那些同样拥有节点的贵族,并不是我们怕了贵族,而是用来分辨你们是否到来的靶子……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信仰圣主,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长生。”
他说完又看过来,眼光狠毒,面容却温和,“你个不知开化的奴隶,早晚要把你调教好。”
余山晴真是受够了这个世界,怪不得束开诚要以男人的身份行动,女人在这个地方的地位普遍都比男人低,除了贵族女子熬死了丈夫外,就没有执掌权力的。
男人看女人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之前在清晰地感受到了恶意,若不是束开诚看着,她估计就不知道被那只手拉走不见。
她被狠狠训斥,脸上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并缩了缩脖子,就在神父为此稍稍感到满意的时候,她又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他惊怒,却很快说不出话来,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惊慌失措,露出粘满血的牙齿,“怎么会,我又没有喝。”直到他的目光看到束开诚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仍端着茶,闻了闻,说道:“可惜,如此好茶,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这回连余山晴都无语了,她可真能睁眼说瞎话。
不过这次伤势反弹的时间和上次可就不一样了,莫非连时间束开诚都能控制?那她可算了解了她的信息渠道之一了,这些杀她并认为自己成功的人总控制不了自己的倾诉欲,就对着她的“尸体”说,怪不得她了解的东西多呢。
神父牙齿咔哒咔哒两下不知道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倔强着边咳边说道:“确实,你们外来者的手段让人难以理解,但你以为你们就会稳赢了,我会用我的牺牲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妄想。”
余山晴觉得也许是痛苦加速了他的决定,总之虽然她们没看到节点在那里,但是那代表节点的献祭法阵的纹路突然蔓延到了他露出的手上和脸上,然后将他变形。
他的身体和灵魂同时被慢慢搅碎压缩,期间都被凝聚在一个球内,没有一滴血一块肉喷出来,之前他的痛苦还能发出点动静,现在的痛苦反而是漫长且无声的。
余山晴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进入了绞肉机里,而且绞肉机还是透明的,她有点忍不住了,干呕了一声。
她想闭眼,但是这一幕让她的危机感太强了,眼睛觉得有危险,就一动不动地盯着过程,好发现异动进行躲避或逃跑。
真是服了,原本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变得够强的了,但总有现实来挑战她的上限。
她找出来一瓶净化药剂给自己灌了进去,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知道净化药剂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而莱拉又为什么有自信用净化药剂的主原料净化水珠来换取资源了。
戾气、痛苦、恐惧等积压的负面情绪会崩毁一个人的精神,而净化药剂会消除影响,就算遇到污染时也能延缓甚至停止被污染。
总之她的大脑和心脏好像被保护了一样,充满清凉,那一团东西逐渐压缩变换,变成了一个充满纯正能量的黑色球体,向上空飞。
期间余山晴不是没想打断过,弹珠打过去反而起了反作用,给其充能,加速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