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等你真的嫁出去,那些谩骂一个也不会少,一个人想挑刺的时候,那人连活着都是错,你真以为能如此简单地结束吗?”
洪碧君晃悠了两下,倒在椅子上,柳轻筠步步紧逼:“你说你心疼洪婶娘,依我看,你还是不了解她,她若真是一个旁人说几句便能左右的人,不可能把你养大,还保护得严丝缝合,滴水不漏。
碧君,你怎么不想想,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难道是现在才出现的吗?洪婶娘独自一人扛了下来,你才刚刚触碰到这些便已承受不住,谈什么保护她?轻易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一个陌生人,孩子心性。”
洪碧君一声不吭。
柳轻筠叹了口气:“碧君,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是我不对,但你不要如此冲动,你早些回去,我就不送了。”她转身走出屋子,留给洪碧君一个高挑坚韧的身影。
洪碧君低下眼,满室静寂。
柳轻筠走到院内,蓝楹凑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她正要回答,只见洪碧君匆匆穿过院落,直奔门口,途中,她不曾向她们投来一眼。
柳轻筠安抚地朝一脸不安的蓝楹笑道:“没事,她会想通的。”
蓝楹点了点头,柳轻筠则回到后院观察两头母猪的状态。
晌午时刻,李婉提着食盒回家来,柳轻筠一见到她便知晓她跟洪碧君闹矛盾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婉没有多言,仅是简单地提了提洪碧君今日不适,洪婶娘担心女儿,故她才带饭回家。
虽然吃饭的时候,李婉笑意盈盈,绝口不提洪碧君,但柳轻筠知道这事儿不会轻易翻篇。
如她所料,用过饭后,李婉拉过柳轻筠,表情严肃,秀眉微蹙,柳轻筠做好准备,不料听见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告诉娘,你受委屈了吗?”
柳轻筠愣愣地看向李婉,檀口微张。
李婉见她只是望着自个不说话,不免心急:“说话呀,她若欺负了你,你尽管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柳轻筠别过脸,笑得有些慌张:“娘误会了,没什么事。”
李婉殷殷嘱咐着:“别怕,娘给你撑腰,谁敢给你气受,我跟谁没完。”
她实在是受不住,推了推李婉,声音放低:“我真的没事,你快去茶馆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婉瞅着时间不早,这才出门,临了仍不放心地回头:“轻筠,大不了我辞了这份工,你万不能因我忍辱负重。”
柳轻筠挥了挥手:“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娘你放心去便是。”
等到李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柳轻筠仍站在原地眺望,蓝楹走上前:“姑娘,日头大嘞,回屋吧?”
“蓝楹,你会离我而去吗?”她突然出声,蓝楹扭头一看,柳轻筠是望着远方说的。
“我不会离开姑娘。”
“痴话,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人人都是这样,上一刻引为知己,下一刻便能分道扬镳。”她叹道,纤长眼睫垂下,根根分明。
蓝楹亦像柳轻筠一般望向远方起伏的青山,噪音轻细:“世人如此,姑娘却与世人不同,既然姑娘能做到,蓝楹也能做到。”
柳轻筠抬眸,与她目光相接,两道同样澄澈的视线相汇,柳轻筠率先笑出声:“好狂妄的小姑娘呀。”
蓝楹抿了抿唇,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傻姑娘,都是傻姑娘。”柳轻筠低语道,蓝楹没听清,睁着双晶莹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柳轻筠揽住她的肩膀转回屋:“日头烈哩。”
慢慢悠悠的一句话,抛入夏日午后的慵懒时光里,风一吹,跑得无影无踪。
申时一刻,玉友楼掌柜如约而至,他身后跟着一瘦一壮两人,柳轻筠不露声色地朝二人扫了一眼,随即笑眯眯地领着掌柜往后院走。
她笑道:“家中无好茶招待,我给几位赔罪,那我便开门见山了,几位请跟我来。”
掌柜摆了摆手:“无事,我此番前来本就不为品茶,柳姑娘带路即可。”
话刚落地,目的地便至,正是猪舍。
掌柜身后壮实的男子一路看过来,面色已然不平静,待看到整洁的猪舍里那四头悠然自得的大肥猪,更是震惊,瘦些的男子看着并不感兴趣,他们俩的神情变化,柳轻筠尽收眼底,心中当即有了计较。
掌柜只看了几眼,扭头问柳轻筠:“你说的大杀招便是它们?你莫不是在拿我寻消谴?这年头谁会买又腥又不干净的猪肉吃,柳姑娘,你若想拿它们跟我谈生意,我可以告诉你,免了。”
语气极为不悦,柳轻筠从容回应:“话别说得太早,我这几头猪可跟别人的不一样。”
掌柜皱眉,压着怒气质问:“又不是皇家饲养的猪,那才叫有价无市,这都是家养的猪,有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