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宇淳将三皇子的尸体随手扔下了马,至此他才抬手按住了伤口,对一旁的马冀吩咐:“去同阳城传本王命令,留下一万人马守城,其余人马来京勤王,同时在京城散布谣言,说三皇子欲弑父自立。”
马冀应道:“是。”他刚要调马而走,忽然顿住,说道,“殿下你的伤……要不我们等你伤口好了再行动?”
景宇淳抬眸看向京城的方向,说道:“来不及了。”
马冀并不知庆王殿下所说的来不及是指的什么,他只知按照庆王的命令行事,他吩咐士兵去附近寻找大夫为殿下治伤后,便调马向同阳城奔去。
景宇淳回转过头,要再次向前策马奔去,但是余光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这方赶来,他不禁再次转头看去,只见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策马而来。他的眸光再难转开,不禁调转马身向她走去。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箭羽射来。景宇淳看着那支箭羽直直的向景文昭后心射去,他心中大惊,拿起马鞍上的弓箭,搭弓拉箭射出,一气呵成。
咔——!
他的羽箭将那支羽箭从箭尖一劈为二。
而景文昭回头也看到了向自己射来的羽箭被他的一劈为二,她心中不知是何感觉,他再次策马走向她。
不料,紧接着又是一支羽箭射来,景宇淳此时再想拉弓射箭已是来不及,而景文昭也看到了向她射来的羽箭,她翻身窝到了马腹处,躲过了这支羽箭。
景宇淳不禁松了口气,景文昭从马腹处跳下,静静看着坐于马上的景宇淳,而他也静静看着站在地上的她,而后翻身下了马。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景文昭回头看到是黑子骑马而来,便放下心来,但就在她刚回转过头时,她却猛地被人从后面抱在了怀里,她有些怒意,但随即这怒意便在众士兵的惊怒声中化为了乌有。
原来黑子刺向景文昭的一刀,被景宇淳以身为盾接住了。
景文昭感受到抱着的她的身躯突然抽动了下,然后她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清松气息伴着血腥气喷吐在她脖间。
“我救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看你孤苦伶仃着实可怜,所以顺带着救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这话说完,抱着她的人似是再也坚持不住,从她背上便缓缓向下坠去。景宇淳的身躯被士兵接住,士兵红着眼睛道:“殿下。”
景文昭没有出声,她慢慢转身,目光一寸一寸的挪到了景宇淳身上——他倒在血泊中,眸光却凝视着她,那么的专注,好似要将她的身影深深的印到心中。
而在她看来时,他却挪开了目光,对着接住他身躯的士兵说道:“肖虎,”景宇淳口中溢出鲜血,他微提了口气,却有更多的鲜血从嘴里溢出,但他好似不在意般,接着道,“抬我到最近的村落治伤。”他顿了一下,仍旧坚持着说道,“找个女人来照顾我!”
红着眼眶的众士兵看向在场的唯一女子。
景宇淳笑了笑,方要说话,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擦掉嘴边血迹,笑嘲道:“我又如何敢用她?万一再自作多情呢?”他催促道,“快!”
众士兵手脚麻利的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将庆王殿下放到担架上,抬着向前走去。
而早已被士兵押住的黑子也随着向前走去,他眸带恨意的回头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景文昭。
而景文昭只怔怔看着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她看到他的左胸心脏处已被鲜血浸湿一大片,她张了张嘴:“你……”声音粗噶难听。
她摇了摇头,突然感觉脸上有阵阵凉意,她抬手摸了摸脸颊,却是一手的水渍,她自嘲的笑了笑。
看,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景文昭转过身,翻身上马,“啪嗒啪嗒”的泪水滴落在马鞍上,为何她的泪水落个不停?
她抬手抹了把脸,“驾”的一声骑马向回奔去。
景文昭买了几大坛酒回到了院落,可郑叔和祥宁都不在家,她将酒搬到自己的屋子就关上了门。她将酒倒进酒壶中,大口大口地喝,好像要将这十几年来所有的心事都化在这酒中。
后来她觉得这小小酒壶实在不过瘾,她提起酒坛就向嘴里倒。
傍晚时分几坛酒已快要见底,婢女雪柳看她一直在屋里,便敲了敲门:“姑娘。”
景文昭倚靠在榻上,手中提着酒坛,“雪柳,去将酒铺里的酒都搬来。”
雪柳头一次听到姑娘说话,不禁怔了怔,她想要问为何将酒都搬来?而景文昭还未等雪柳说话,就接着说道:“我有喜事,快去。”
雪柳来了这一年从未听过姑娘说话,现在她说话了,又说有喜事,那就定是有喜事,雪柳也不禁高兴的几分,欢快的出了门。
酒铺掌柜几乎很少遇到这么大方的客官,这一铺子酒可是够他卖半年的,他不禁欢喜的去给客官送酒。
景文昭让酒铺掌柜将酒都放在她房间内,掌柜笑道:“听闻姑娘有喜事?”
景文昭并未回答,而是拍开一坛酒,提起便喝,灌了几大口后,对雪柳吩咐道:“雪柳,给掌柜结账。”
掌柜一听这是撵人呢,不禁悻悻的退了出去。
景文昭什么都不想,每日醉生梦死,睁开双眼就是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她觉得日子这么过也挺好,人生匆匆几十年,大梦三千,又何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