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晏青眼观鼻观心,权当没听见。
阚小侯爷很是不满:“晏公子不跟着太子?还不知道您两人有交情。”何止是有交情,听语气,想来晏青还是太子党呢。
晏青解释:“我幼时被母亲送去做过太子伴读。”意思是,和太子相熟也不是他本意,丞相府和长公主重血脉,都支持中宫嫡出的太子,他一个无权无势,依附家族而生的公子也不能决定自己的立场。
阚玉生“哦”了一声,明摆的不信。长安城里最可畏的是人言,这晏六公子一不做官二没爵位,早就被传成是靠着出身吃饭的纨绔子弟。这样一个名声不显的人物,哪里值得太子像宝贝一样贴身带着呢。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而且还是太子的心腹。
如此想来,两道赐婚圣旨同时下达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怡宁先行一步,早早带着刘管事在荷花池边上等着,边上还站着一个病恹恹的青年。青年靠在刘管事身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这是?”王萱儿见人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满腹疑惑,怎么把病人带出来了。
“侯爷,这就是刘管事和他的小儿子。”怡宁朝阚玉生汇报。
“就是他看到王虎落水,找来张大夫求救的!”王萱儿反应过来。
“哦?”阚玉生眼皮一抬,瞥一眼眼前身形瘦弱的青年,身形瘦弱,似乎一吹就跑了,身量却高,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听张大夫说你生病了?”
刘管事心疼儿子,代替回道:“回侯爷,我这小儿子在娘胎里上了身子,自小身体就不好,一直是张大夫给开得方子。”
“我倒是有一个疑问,还请刘管事如实道来。”晏青说。
阚玉生猜到他接下来的话,并不阻止他,他们的疑问大致相同,反而是替他补全了下半句话:“既然令郎身子弱,怎么又半夜到荷花池边上去吹冷风?”
两人一唱一和,刘管事嘴里喃喃两句,也不知道,亲言细语问小儿子:“成蹊,你大晚上的跑荷花池去干嘛?”
青年声音也轻:“张大夫迟迟不来,我去看看,怕路上出事。”
“就是这样。”刘管事怕眼前几位贵人没听清楚,又转述一遍。
青年不等几人询问,直接将那晚的事说全:“……咳咳……抱歉,那日张大夫久久未到,我便出去寻,路过荷花池,撞见王虎匆匆过来,王虎这人──”看看几人的脸色,“看来我也不必多言,他不是什么好人,仗着王家势大,一个出三服的穷亲戚也敢狐假虎威。总之,没过多久,我就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落了水,便叫人救命,正巧张大夫来了……”
王萱儿歪头:“女鬼呢?也是你看见的?”
青年一愣:“曲婉?也是那天晚上的事,在遇见王虎之前,我听见荷花丛中有人在哭,被荷叶挡着,只看出是个女人,背影有些像她。不过等王虎这事一出──咳咳──再回去找时,人已经没了。”
“就这些?”王萱儿问。
青年笑笑:“我……咳咳……我只知道这些了。”
阚玉生思量片刻,转而又问起刘管事:“这王家是什么情况?”
闻言,刘管事脸上浮现出几分敢怒不敢言,他压低声音,“王家是德妃的母家,我们不敢得罪。”
德妃的母家,那不就是安王的母家?
安王意图刺杀太子,安王的母族在乡里横行霸道。
王虎这事往小了说是个人人品问题,但若是被人以小见大……
阚玉生斜睨一眼晏青,就见人摇摇头,示意自己毫不知情。
阚小侯爷恨恨瞪他,你最好是。
汇报完毕,刘管事借儿子要吃药的借口先退下了。
眼前的荷花池还很是稀疏,东零西落几支荷叶,长得也细细小小,完全没有往年盛夏“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架势。
“他在说谎。”阚玉生断定。
晏青点头同意。
只有王萱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听出来的?”
阚玉生手指荷花池,“你瞧这荷叶,如何能遮下一个人。”
自是不能的。
稀稀疏疏的矮脚荷叶,连人的脚都遮不完全。
王萱儿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