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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蔓联雪中悍麒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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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拍了半天背,什么也没清理出来,胸口闷得堪比那晚的复苏一样剧痛。

探进舌根的吸痰管差点被他咬折,胃里和喉咙的双重排斥险些把酸液挤压喷出。

幸好医生速度够快,抽取完成后立刻撤出设备,并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口腔。

眼前缺氧发黑的他,只模糊听见医生挂上新吊瓶的动静。

“多休息,做好通风保暖工作,该起来还是得活动一下,尽量吃清淡高蛋白的食物。你现在体质下降得厉害,精神状态也不好,这对恢复都有负面作用。家属要帮助疏导一下心理,等痰的化验报告出来再看看病情变化……”

医生离开很久了,消毒了双手的黄毛还在给侧卧的他揉着肩背。

房间里紫外线杀菌后的气味尚未散尽,大半个身子酸疼无力,他只剩下频繁咳喘的劲了。

衣服下浸透了虚汗,反复震颤的脑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犹如扔进炒锅一样翻滚撞击,和不久前摔落雪坡的感受合成了冰火两重天的体验。

“黄……黄毛……”

“哥,咋了?”

“别把……今晚的情况……跟程蔓说……”

话音未落,他攒足仅有的体力猛地一咳,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吓得不轻的黄毛拼命把他拖回被窝,抄起小桶给他接住。

肺部爆裂一般的窒息感似岩浆贯穿入髓,耳膜仿佛不复存在,周围的一切化成了窜起烈焰的炽热熔炉。

“找医生……再开一针镇静剂吧,我真不行了……”

抽骨虚脱的他捂着犹如刀片缠绞的胸口放弃了,耷拉在床边针头移位的左手浮肿明显,明暗不定的手环屏幕上闪过动态严峻的最新记录。

夜深人静的亚布力,一间房子拉着帘幕的窗口里,还透着朦胧的灯光。

趴在炕桌上背诵的田爽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在咬牙坚持。

刚刚洗漱完的程蔓撩帘进来,见此情景一愣。

“不是说今天就到这了,明天再复习一遍吗,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刚放下就忘了,必须要再看看!”

她不由分说,把摊满一桌的纸张全部划拉走。

“睡觉,这是命令!”

田爽没辙了,只好开始整理铺盖。

熄灯后的俩人,对着彼此若隐若现的眸子仍在交流。

“妈,我们俩真的能打赢这场仗吗?”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所有人的尊严,必须得赢!”

“我太心疼孔叔叔了,他是怎么长大的,吃的苦比我想象中多太多了……”

“他说得没错,和他爸比起来,你绝对是个天使……”

“行了,我都快把你逼疯了,还天使……”

“真的,那天你来参加同学聚会,他私底下亲口很认真和我说的。”

程蔓颇感意外,也有些心酸。

“今晚他自己在医院,不知道病情有没有好转……看他这两天精神上已经有类似创伤性应激障碍复发的症状,肺部又冻伤感染,不是短时间内能痊愈的……”

她担心地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都没有收到孔令麒和黄毛的未读信息。

手环检测的APP界面,居然显示着他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

“他睡着了……”

“真的吗?”

“手环帮我们记着呢……我们也睡吧,明天的任务难度可不小!”

“好的,晚安了!”

“晚安……”

田爽不一会就没声了,内心踌躇不决的程蔓捧着手机想了半天,还是搁下闭上了眼。

天快亮时,他还是被咳嗽刺激醒了。

一个晚上没动弹,感觉从头到脚连骨带肉都摊在砧板上剁散了。

镇静剂的过度抑制让身体愈发沉重,脑子像高压炖过一样融成了浆糊。

黄毛在另一边睡得正沉,他用尽肌体剩余的力量摸过手机,僵硬的指头滑出那个熟悉的聊天头像,极其艰难地打出了几行文字,却始终没有按下发送的勇气。

直到盯着屏幕完全熄灭,他还是下不去手。

内心雪上加霜的他只能先把手机搁回去,颤抖的掌心没抓稳,手机哐当一下砸在了床头柜上。

惊醒的黄毛揉着打架的眼皮循声望去,见他斜趴在桌子上摇摇欲坠,赶紧跳下床过来搀扶。

他憋在嗓子眼里变调的哀嚎吓到黄毛差点撒手,不顾一切把他抱回原位。

“哥,怎么了?!”

“我……后背疼,腰也是……”

黄毛这才想起来,昨晚睡得太死,忘记给他翻身了。

等到医生复查体征时,他虚弱得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镇静剂不能用了,尽量自然入睡……肺部张力还是不够,体内毒素堆积太多,多给他活动身子,让他深呼吸把痰吐出来……”

黄毛小心按着他近乎报废的躯体,愧疚的道歉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胸腔里伤痕累累的肺拉成了超负荷的鼓风机,依然只有烙铁般滚烫的灼痛在持续辐射。

与此同时的母女俩,还在抓紧出发前最后的时间在复盘。

“妈,不练了,咱走吧,打铁要趁热,孔叔叔还在等你消息呢!”

她其实早就想动身了,只是担心备战不足的悲剧重演。

要是这次再失败,别说是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怕是连人都保不住了。

“好,马上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临行前,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环的监测情况,再次跌落常规值以下的各项属性令人揪心。

“小东西,再坚持一下,这一仗打完马上就回去看你……”

酒店的复古书房里,孔庆杉再次见到了二次谈判的程蔓,对田爽的出现稍有意外。

“程小姐,小麒没有一起来吗?”

“他身体不舒服,暂时歇着。”

“如果他又炸了不肯来,你直说就行了。这小子的脾气我太了解了。”

摸不清孔庆杉是真不知情还是装傻,程蔓没有过多解释,镇定地正式开了腔。

“今天约您见面,主要是先代程家表态,只要是孔令麒愿意,我们不会拒绝他的到来。“

“或许他在您眼里一文不值,但在我这里,他是等候多年的无价之宝。上次我也说过,他就是我的未来。我绝不会因为前进路上阻碍的各种人和事,放弃追求看好的目标。”

孔庆杉打量着她坚定的目光。

“他当着你和父母的面就那样走掉,甚至贸然提出要倒插门。这样不把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和男人尊严认真对待的废物,你们还打算接受?”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事业上为了让更多用户获得美好家庭而努力,感情上全程体贴照顾我和程家人。无论是不是倒插门,都不影响他在这个家里的位置。”

“他是在一些方面还不够成熟,也不够完美,但是他有着我半辈子领悟不到的思想境界,是我可遇不可求的良师益友。这是我认定他的原因,也是共度余生的核心竞争力。”

“他能让你对自己一见钟情,我不否认眼光敏锐。可他骨子里的善良懦弱、心软浮躁,不是做大事成大器的禁忌吗?想想你当初写的那份行业报告,哪个字是冤枉他和多比的?就凭他到东北的这几天,对你卑躬屈膝百依百顺,让你瞬间觉得可以托付终身了吗?”

程蔓淡淡一笑。

“您的这段话前半部分是事实,但具有片面性。他做不到资本凌驾于感情之上的确是硬伤,可那是在普通事业上的缺陷。他选择的事业恰好是要用感情孕育出来的,最终的目标仍然是优先建立温暖的家园,所以这次不能一概而论。他如果真的遗失了那颗赤子之心,才是完成梦想的大忌。”

“我的行业报告确实没有描述错误,只不过是一次管中窥豹的阶段性记录。您的布局也正是让我只能看到他纨绔子弟的包装,诱导我视而不见他纯真自强的本性。”

“他起初慑于我的气场,去学习二人转讨好和担任司机为我忙前忙后。可是从知道我和女儿的关系不好开始,他主动分析其中的原因,不惜揭开伤疤现身说法。面对这些我做母亲到现在从来没有料到的发展趋势,他是预言家,也是活样本,而且能反思、会解决,打心底里为减少一个和他同样遭受精神折磨命运的孩子着想,而不是以这个事情胁迫我松口。这些千金不换的品质和宝贵的阅历,拯救了我随时可能失去的亲情。”

“他也许没有达到你我级别的优秀,但在追逐自己规划的成功路上一直拼搏。我曾经以为他是靠家里的富二代,直到他告诉我所有的生活费都已在毕业时打回,创业也是没拿过你们一分钱,奋斗多年不卑不亢。虽然成长环境对他的性格依然有明显影响,但是灵魂的底线他做到了坚守不移。”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既然已经认定他,当然不会说他不好。他在你跟前应该不止一次发脾气了,这种无论是在事业还是感情上都极其不稳定的风险,你真的会无条件默许吗?一个男人连大局观都意识不到,每天顾虑的只是一些儿女情长,这是干大事的人该有的表现吗?”

“既然您如此看轻感情的意义,为何在抛弃他们母子后还要操心他的前途?你们明面上是父子,实际上是仇敌。而且您早已另组家庭,也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家业继承人儿子。他在创业上不触犯您的集团,恋爱中没损害孔家门面,可您坚持打压至今,不还是因为他在心里始终是您儿子想收归原位吗?如果仅是单纯避免遭到报复,您完全可以斩草除根,何必等他低头回归内部高层的那一天?”

“您是讨厌他、嫌弃他,一旦倒插门让孔家名声折耗,潜藏在思想深处的地位矛盾立马爆发,证明您依旧重视所谓的脸面,要挽回就必须启用你们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

“您想操纵他、对付他,认为儿子就该服从父亲的意愿,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去夺走他的所有成果。但是他除了输掉事业,其他寸步不让,这难道不属于投资损失的情况吗?您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干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去抢他的公司?根据前两次的谈判,之前的人工智能公司经济效益良好,多比也是拆分重组以后利用价值不小,假如这些都是没出息的产物,您操作结束之后全盘收入囊中又是为什么?”

孔庆杉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了,一直在旁边聆听的田爽,默默给嗓音略哑的程蔓倒了杯水。

“程小姐,孔家的事你没有深入参与过,其中的细节问题不便具体透露。你护着他我是没法反驳,可是程家各人在事业成就上良莠不齐,你也在顺利落户上海后没有考虑返回出手相助,包括接触多比时你也是执完全不看好的言辞。”

“拿程菽来说,她是你们家里最大的感情与经济黑洞,连你母亲都想通过苦情计逼你帮她,尽管她明白这个老幺从小被宠坏很作,一切后续投资换来的只有打水漂的结局。”

“她和小麒一样都是理想主义者,倘若她也伸手到我这边要钱支援,你打算怎么解除这个口碑垫底的危机?”

“您也到过几次民宿了,摒弃主观因素,用一个房地产企业家的眼光来评判,觉得她这个事业内容目前到底有没有发展的空间?”

“要说单纯的评判,就这段时间我的考察来看,环境确实不错,内外装修都有雪乡的特色。以前廖然没来时,连个基本的餐品质量都保证不了。后面稍微有点转变,但进度极其缓慢,客源数量和承载量都非常有限。照这样下去,关门也不会等太久。”

程蔓颔首着递上了一份材料。

“没错,一开始我妈让我去给她送钱还债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在家几天,抽空和廖然聊了关于民宿日后运营的思路。这里是其中一部分,您可以过目一下。”

孔庆杉接过大概翻阅了几页,调整的措施有涉及到通过直播和短视频的实时宣传,还有一些旅行社的打卡景点合作申请。

甚至有同黄家屯之后筹备的生态农场、老鸦岭狩猎场和亚布力滑雪场组合东北自然体验游乐区的计划,或者为影视城提供拍摄取景资源的备案。

各种方式逻辑清晰,前景明朗,就等进一步赞助实施了。

程蔓的行业实力,孔庆杉是不会过多怀疑。他重点是从程菽身上看到了宁折不弯的孔令麒那份倔强,不肯再给自己的家族里徒劳增添不光彩的失控阴影。

见他并没有挑刺的意思,和程蔓对视过眼神的田爽,终于也抛出了积攒多时的心里话。

“孔爷爷,我能也和您谈谈吗?”

不知道为什么,孔庆杉感觉田爽的大眼睛里,有几分童年孔令麒的影子。

只是怨恨的火苗没有那么旺,但坚定的光芒几乎一致。

“你是程小姐的女儿?”

“是的,我叫田爽,小名豆豆。”

“你之前的爸爸,听说是艺术家?”

“对,他画画很厉害的。”

“这次你妈带你回东北,是你自己的主意?”

“我把她去三亚度假的机票改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回来找我爸生活,不和她回上海了。”

“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妈强迫我学习很久了,我承受不下去,她觉得自己是为我好也从来不认错,是孔叔叔帮助我们理解了彼此重归于好。”

“你的成绩怎么样?”

“不好,很差。”

“巧了,我儿子也是这样。”

“她觉得我是白痴,换了多少个老师都教不会。相比她的王者级别,我就是那个底层的青铜,让她脸上无光。可是我学得好有兴趣的地方,她基本不当一回事。”

“你在哪些方面学得好呢?”

“我的手游玩得好,鬼畜视频也能剪……”

程蔓瞥了一眼底气稍有回落的田爽,却没有发作。

“没有其他特长吗?”

“我学过钢琴、架子鼓、芭蕾舞,对音乐有敏感度,以后想当漫画家。”

“看来你还是像你爸多一点,可是现在有多少艺术家能吃得饱饭?没有扎实的文凭技能,终究还是要被市场淘汰。”

“孔爷爷,这个观点我不完全同意。也许你们大人喜欢关注用物质去换取精神的富裕,这些是常规的事业模式。可是在一些年轻人的世界里,二次元所有实体和虚拟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获得现实生活中没有的乐趣。”

“一个好的文创IP,就是一座有待开发的金山。电影电视动漫游戏的流量效益,在今天的新媒体时代已经成为一支魅力巨大的潜力股。一段选材剪辑点评恰到好处的短视频,可以换来多少曝光量和热度收益,相信您对媒体公关的力量也有所领略吧?”

“不愧是风投人的孩子,谈话的思路论据真清晰啊。这么说你以后有想从事这个领域的想法?”

“有可能。不过我现在还小,知识基础还在积累,但是我的兴趣和能力不一定和家长的期望匹配。我们作为孩子,是他们在世界上的血缘延续,并不是克隆体,彼此独立存在,可以类似,但极少复制。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为什么一定要抹杀闪光点,不能求同存异呢?”

“您不否认孔叔叔的聪明,也接受他原来公司的价值,他要真的那么不堪让家族引以为耻,您早就剥夺他姓孔的权利了。”

“正如前面我妈说的那样,他对于自己钟意的事业,必要的核心理念和三观都有了,这是他游戏世界里的规则。既然你们标准不同,就互相遵守,按部就班,让孔家的事业地图铺得更广阔不好吗?”

孔庆杉静静地听完这番话,有点钦佩地笑了。

“小姑娘还是有继承了你妈妈的地方啊,够沉着懂条理。”

程蔓也给田爽递了茶,顿了顿做了最后的总结。

“过去的我万事皆以利益为前提去处理,包括家庭氛围的营造。孩子的教育我处处考虑实用优先,亲情凭法律捆绑维持。假如没有血缘关系的束缚,我很有可能会放弃自己生养的骨肉,转而去选择编写操作顺应内心方向塑造的机器。十个手指尚且长短不一,但功能无法取代。我在事业的巅峰上产生高处不胜寒的落寞,孔令麒则在家庭的海面下散发润物细无声的温暖。”

“一个家里既要有事业的支柱,也要有感情的装饰,二者完美结合才能诞生认同感和归属感。我相信孔家江南的温热与程家北国的冷峻汇聚在一起,会像动静脉的血液一样互相渗透交融,置换掉新陈代谢的产物,培养出最优状态的硕果。”

既然程蔓有能力兼顾两家大小层面的事业平衡,且是用自己的余生来投资,那么这只仅待破体而出的混血独角兽,将来会很有望带领族群走向脱胎换骨的辉煌。

“行了,等我重新研究完两家的合作可行性再和你们联系,先回去休息吧。”

这算是二战鸣金收兵了?双方还需要洗牌对垒吗?

但能听到孔庆杉不再说一不二的言语,已经是很知足的进展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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