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彻彻底底仅剩下孤家寡人一个。
再没有任何同伴。
哪怕基于利益联盟的虚伪同伴,也消失了。
这感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踽踽独行,孤立于庞杂混乱的异世,胸腔中空荡荡的,缺了一大块。
“……”
人由血肉筑成,非机械。
活着总需要个感情支点。
我曾经以现代的父母双亲为感情支点,可后来连父母的长相都记不清了,漫长的时间把一切模糊,通通抹灭去了。
后来竟然遇到了异世故知,丁南乡。
如获至宝,从此相濡以沫,以她为家人,为感情支点。
高|官巨贾狠毒地威胁曰:
【敢反抗,弄死你家里人。】
保护家人,搭进去了后半生。
残生所剩不多,今后的时日怎么走呀?……
再没有任何陪伴、任何温暖、任何软肋、任何支点了。
我想我超脱了,哈哈。
……
不再住在福鑫旅馆,搬进了入源酒楼,契丹势力的大本营。
契丹女人高大强壮,撸上去的袖子露出古铜蜜色的小臂、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她们搬,我这个废物干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嘴里塞满了止血的药粉与棉纱,满嘴苦辣,口齿不清,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逼到角落里,明亮的杏眼敌意地圆瞪,叽里呱啦的契丹语,连珠炮般地激烈发射:“汉蛮子,阿雁晖让给你传话,丫小心点,别落了单被她逮着,否则非得套麻袋暴捶一顿!”
那个被我咬掉一大块胳膊肉的胡女。
“……”
我还真不是成心咬她的。
精神病发作,神志不清的时候被|摸|了胸,下意识地以为是官员或商人的手,应激性地下了死口。
“你做什么?”疑惑地注视。
扶着客房里的家具,拖起虚软的脚步,慢慢移动到桌子边,在包袱里翻了会儿,终于翻出粗糙的黄草纸。
握着削尖的黑炭,作简陋的笔,慢慢地书写。
横眉竖目,冷笑涟涟。
围挤着,恶语恫吓。
“别以为你有点用,仗着老首领罩着,我们就收拾不了你了!你的吃穿住行全在我们手上,往后的日子,有你受的!……”
黄草纸里的内容精短简洁,很快写完了。
辽国人能看懂的契丹文字,礼貌地双手递交,诚恳地呈到眼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们的朋友的,我那时以为被流|氓|猥|亵了,很害怕。阿雁晖现在一定很痛吧?能否替我向她转达歉意,待我康复些了,自己带上麻袋和棍子过去,随她打,发泄。】
撸上去灰麻布的胡服袖子,露出苍白近雪的手臂来,用炭笔认真地在胳膊里侧画了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