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展某把你的作战搭档,鹰子,喊过来?”
冷笑涟涟,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人好生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卑职会在乎那傻缺。”
她这么些年打拼,乡衙、县衙、州衙、府衙,来来往往,各级相伴过的战友多了去了,多如牛毛。杜鹰才跟着她出生入死几年,满一年了么?没有吧。
“好,你不相信人之间的感情,你总该坚信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
一路靠着行|贿孝敬爬上来的硕鼠,恐怕最冷血务实不过。唯有以小人之心,去度小人之腹,按照对方的思维逻辑去思考,方能成功劝降。
“本官宰了你灭口,弊远大于利,失远大于所得。年后全面开展的灭拐缉黑,少不得大捕头的殷殷协助,联络各州的刑侦重吏,纠集黑暗长夜中的星星萤火。”
“你们只是想找个名义抢钱,不是真想救人,有我没我一样抢。”
“是它们想抢钱,我们中很多人还是想救人的。你也是为了救人,才耗费大量心血,组织起凝艳芳的淫|靡夜宴,不是么?”
“……”
事关到多年奋斗的理想,渐渐沉默下来,沉思着,神情犹疑不定。
漫长的跑外勤岁月,风吹日晒得黄黑且干瘦。武夫体格,头发毛糙,样貌平平无奇。
风霜且粗犷,粗着嗓子作男声,雌雄难辨。
“我不信任你的道德。”
“我是展昭。”
“你是个活的,不是串固定的文字符号。”摇摇头,目光幽黑平静,坚定地重复,“我不信任任何活物的道德。”
“要怎样,才能弥补本官犯下的愚蠢错误?”
要怎样,大捕头才肯降低一丢丢防备心?
“剑扔了。”
解下巨阙剑,缓缓地单膝跪下,放到靴边,再缓缓地起身。动作尽量地舒缓、慢、小幅度,尽可能地显得人畜无害。
“袖箭也解下来,扔了。”
武官依言照做,卸掉袖筒中隐藏着的防身暗器,放到了白雪皑皑的冬灌木上。
“踢过来。”
“不可能。”拒绝。
“我可以踢到后方,自己不去碰,但不可能交给你。”
交给徐明文,她占据完全的优势,可能会出刀杀了他。冷酷残忍的灰色枭雄干得出来。
喘着气,寒冬腊月,临近年关,说话时吐出氤氲的白雾。
“那好,你踢到后面去,越远越好。”
她朝他大步走来。
不再狗急跳墙,惶惶地生死逃亡了。
锐利的刀锋指着他的咽喉,在凸起的喉结冰冷沁骨地戳出一点血腥,将手无寸铁的武官逼得不断地往后退。
他该格挡,展昭默默地想。
没有挡,没有闪躲,生生受了一记推心置腹的重蹬,幽僻的胡同里摔出去半丈远,蓝绸袖子磨碎,手掌在粗砺的路面上磨出大片血红。
“二狗,别打头。”
蜷缩起身躯,护住充满内脏的腹腔,抱住脑袋,闷声求饶。
“我操|你|妈!操|你|爹!操|你|十|八|代祖宗!狗当官的撕老子衣服,打老子!”二狗猩红着眼睛口不择言地怒骂,发了狂地拳打脚踢,避开要害,往死里暴揍,十倍还回去,“你们有乌纱帽你们了不起!你有权你了不起!你出身好你了不起!你高贵,你高尚,你万人迷!你就可以踩蚂蚁踩蛆一样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