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是单线程的,不适合同时处理多项工作。如果生活的某段时期,突然涌进来大量的事务,那么很容易由忙生乱,进而搞砸,一团糟,进而产生大量负面情绪,自暴自弃。
文字梳理是理清思维、控制生活节奏平稳,最有效的手段,没有之一。
晨,寅时。
黎明之前,天最黑的时候,莫名地提前醒了,闭着眼皮,各种思维在脑海中流转得飞快,越想越深入,越想越发散广阔,越思考越精神……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起来了。
往火炉里添些木炭,烧得更旺些,升高室内空气温度。提过来水壶,给粗陶杯里倒好热水。披着外套,坐在书桌前,打开多种语言加密的日记簿,静静地想一会儿,慢慢地写一会儿。
啧啧,我如今也能把毛笔使得流畅如中性笔,写一手漂亮的小楷了。
【待处理事项,按照轻重缓急罗列之】
一、武功不行,还是太弱了,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跟锦毛鼠十九岁的小青年打,结果竟然只是惨胜。怎么可以呢?还是不够努力,应该是大胜才对,一刀都不捱,一点伤损都不受,单方面把武林强人吊打得落花流水。
努力,努力,更努力,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练死了也不怕,练死了人就解脱了。
二、客观现实中,领导没情|妇、私生子,但由于心理、精神等病理性原因,他主观认知中坚信自己曾有过。那个逝世的爱人和我长得很像,导致领导移情在了我身上。
我得好好利用这点,舔着狗脸,死乞白赖地汲取展大人的教学,提升自身的武功,完了再过河拆桥,考武状元,飞黄腾达,位列朝班,把他灭口掉,永绝后患。
虽然这样子算计很缺德吧,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他自己心性薄弱,辨不清人,弱肉强食的世道里,大傻子活该被人榨了油脂吃。
三、环境中,人身安全有个潜在的威胁。陷空岛那边的情报网,万一查出了我是个深藏的女人(虽然这不太可能,所有曾撞破我女性身份的都被我灭口掉了),且查出了官僚喜欢的人是我,那么我在丁南乡身上用过的手段,他们绝对会给我同样来上一套。自古以来,商阀为了孝顺司法机关,捆绑成黑白利益共同体,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到时候该如何应对呢?
哎嘿,老子六亲断绝,无牵无挂无软肋,无所畏惧。最糟糕的情况,女性身份被揭开了,在宋国政局没法混了,那么直接大杀四方,取了蒋四狼的项上人头,挎着弯刀骑着马,往北辽去。反正金银等硬通货,到了北辽也能用,老子契丹语贼六,投辽当官作吏,东山再起,广阔天地,仍大有可作为。
四、丁南乡,我的国,我相见恨晚的异世故知,我想和她见一面,郑重地道歉,说声对不起。尽量补偿她,通过钱财物质等方式。
她愿意和我聊聊天,陪我说会儿话么?
我真的很需要啊,同志。
我是天禧三年穿越过来的,你是几几年穿越过来的?你是哪个省的呀?我是广东老表。你们那儿有什么美食特产么?我们那儿特产蟑螂,老大了,还会往人脸上飞。
你家里几口人呀?
姊妹兄弟几个?
你在哪读书的呀?
学什么专业的?
做什么工作的?
你还记得咱们的国歌怎么唱么?
你还记得咱们的书本么?
你还记得自己爸妈长什么样子么?我已经忘干净了,我失踪进异世界时,他们五十多岁,在这边待了近三十年,那边爸爸妈妈八十多岁,八成已经入土了,没了。
“……”
毛笔搁下,把墨迹仍湿润的大日记本摊开晾着,往前推远些,趴在桌面上,头埋进交叠的双臂里,努力控制自身大脑的情绪。
舌尖向上,轻轻抵在下颚,分三步,轻柔地发音,丁—南—乡。
丁—南—乡。
丁—南—乡。
不行,不能再想老乡了,眼眶酸涩得受不了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个娘们儿似的,软弱地掉眼泪呢?……
深呼吸数次,恢复冷峻自律的理性,面无表情地坐直,拉过日记簿,继续书写,用文字的方式梳理清晰所有思绪,控制现实中,工作、生活、社交的行为皆不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