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与其他同伴不同,这位士人所作主题并非广阔山水,而是窥视下的素人。
顺着羞涩|爱慕的视线望去,东南远处,阳光晴朗充足,乌发如瀑的婉约女子,怀抱着条酷似黄皮大耗子的小狗,岁月安然地翻阅闲书。小狗在主人膝上温暖地趴着,时不时地被轻柔地抚摸两把,眯着,可舒坦了。
风吹过,扬起缕缕发丝,豆绿裙摆蹁跹,梦幻迷离。
忽然间理解了那个徐明文。
她实在气质撩人。
屏住呼吸半晌,方才慢慢回过神来,放松全身筋骨,轻手轻脚地靠近。
趴在姑娘腿上的黄皮大耗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突然间警醒,睁开黑亮的狗眼,奶声奶气地狂吠。
丁南乡按住书卷,望了过来。
“你……”
“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习惯性地苍蝇搓手,猥琐讨好笑,隐秘地压低声,“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老乡咱没恶意,以前的事儿是咱对不住,咱进行充分到位的物质补偿,你原谅咱一丢丢,跟咱聊聊天好不好……”
“你、你别靠近我,离我远点……”惊恐万分,花容失色,狗崽与闲书全部拢到怀里,抱着便往后退。
好些个甲板上放风的旅客看到了,隐隐约约,有些想要见义勇为的架势,又忌惮于爷们儿人高马大的块儿头,焦灼担忧地按捺着,谁都不敢第一个冒头喝止。
“你哪儿人啊同|志?北方南方?几几年穿过来的?我广|东老表,来这烂透了的破地方,操爹的快三十年了,熬了大半辈子,”咬牙切齿,口喷粗鄙,“你爸妈多大了呀,家里几口子人,兄弟姊妹几个,干什么工作的?可千万别是独生女,独生的失踪,父母可就天塌了……”
“我、我内|蒙,在浙|江上学,四|川做老师,踩豆腐渣井盖过来的……”
现代普通话和古代官话并不相通,所以并不怕窃听。
“内|蒙啊,好地方,现在的大辽国,你们那儿是不是到处草原?”
“没,”步步后退,精神高度紧张,害怕地摇头,“部分牧区,部分农区,部分戈壁沙漠,我家住在农区楼房,不是刻板印象里的蒙古包……羊扒肉、奶茶、莜面、熏羊腿……两广在中国的最南方,好像很炎热,你们那儿特产什么好吃的?”
“特产战斗蟑螂,老大个儿了,还跟抱脸虫似的勇敢地往人身上飞,大的咬人,小的钻耳道。”
“啊???……”
“他乡遇故知,太他妈辛酸了,来,妹子,咱俩找处僻静舱室,坐下来好好叙叙。”自来熟地去抓人家的胳膊,吓得人差点踉跄绊倒。
抑制不住的颤音。
“……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哥别套近乎了,长得好看的女性不等同于胸|大无脑,你对我的态度不怀好意,我觉察得出来。”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曾经被我毒打过的老乡抱起黄皮狗崽子跑出逃命的速度,肌肤胜雪,扬起的绿裙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晶莹质感,美得惊心动魄。
“白大侠——”
“白大侠——”
平民老百姓撕心裂肺地召唤绿林暴匪,以在逼近的灰色恐怖中确保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