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太久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被自己下意识的应答给吓到,秦叠瞬间脑子里像被抽走了一根神经,强光灌进来,清明无比。
“嗯……嗯?你说什么?”
池晚桑也从刚才一问一答的熟练中抽身出来,勉强笑了笑,“你的口音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忽然想起她的名字,就念出来了。”
秦叠跟在他旁边,脚步变慢,“很久没联系了吗?”
“嗯,”池晚桑抿了抿唇,“好几年了。”
秦叠不知怎么心跳得厉害,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又怕一颗心跳出喉咙,碎在自己面前。她心神不宁间没注意到盲道上倒下的自行车,池晚桑直直撞了上去。
“对不起。”
他第一反应仍旧是道歉。
秦叠心里不是滋味,下次她要让他少说些抱歉。
秦叠回神,忙扶起地上的车,重量不轻,她很费了点力气,“没事没事,是自行车倒了,说不定就是刚才那个偷车贼,看见我们来了,没来得及挑出称心的,转头就跑。”
“哐当”一声自行车扶正,她对着黑暗,怂且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逮住他,然后叫保安。”
回去后,等池晚桑回房间睡觉,秦叠偷摸又爬出来将带回去的半瓶酒给灌下肚,喝得半斤八两,似醉未醉,总觉得没舒爽。像浇水一定要浇透,从花盆底座渗出来,植物也才喝得舒爽。
池晚桑躺在床上,想起楼下他无意间喊出的名字,这么些年,他还是没能放下。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是还随着爸妈四处搬家吗?高考结果是好是坏?有找到哥哥吗?
从她搬家那天起,谁也没想到竟再也不见,过往的一切只定格在他帮她分析志愿填报的那个晚上。
客厅里有声响,窸窸窣窣,如果不是熟悉秦叠的脚步声,池晚桑会以为有老鼠。他出去的时候,秦叠正坐在客厅阳台边的地毯上,听见门开的声响,回望了他一眼,“抱歉,吵醒你了吗?”
池晚桑闻到空气中的酒精,皱了皱眉,“怎么还在喝?”
秦叠俏皮地偏了偏头,“醉了睡得快,睡不着吗?要不要来点?”
池晚桑摇了摇头,抱着双膝在她旁边坐下,他很高,将月光全然挡住,秦叠往前挪了挪。
然后第二天早上阳光直射到眼睛里,她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后的枕头太硬了。一伸腿,撞在茶几上,桌面陶瓷茶杯轻快作响。
她彻底醒了。
惊恐间头也没抬,僵硬地伸手去摸脖子后的“枕头”。
好长……一条腿。
“醒了?”池晚桑的声音也闷闷的,显然被她捏醒的。
秦叠一骨碌爬起来,后腰撞上沙发,趔趄了一下,紧急时刻,凭借超强腰腹力量站定,不过这位置有些尴尬。
她跨在池晚桑身上,而池晚桑右手抬起遮住眉心,慵懒地揉了揉,嘴巴微张,颈间睡衣松开一颗扣子,皮肤白得透红,随着呼吸起伏。
秦叠又是一阵慌乱,像是做错事的太监,跨过他,拘谨地弯腰退到一边,还揉了揉自己脑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我们怎么在客厅睡了?”
“你不记得了?”池晚桑顶着被折磨了一夜的较弱模样,动了动脚,长舒一口气。
秦叠慌了,“我,我记得什么?”
池晚桑打了个哈欠,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一开始,你说你要哄我睡觉,给我念书。”
他伸手从地上抓来一本格林童话,好像是,垫着睡觉用的……
“然后,念到卖火柴的小姑娘,你忽然哭了……”
“说你还想继续读书,但是没有火柴许愿。你又不想许愿,用完火柴,梦就该醒了,说你的梦想是当灰姑娘的后妈,白雪公主里的女巫,有钱又任性,死了也是自作孽。”
秦叠双目圆睁,她不记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更不敢相信池晚桑正在全文复述!
“我,我乱说的,想钱想疯了,你别当真。”
池晚桑表情平静,接着说:“然后你说你要和我分享一个喜欢看的视频,但是博主很久没更新了,于是我们把他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
池晚桑揉了揉头发,“不过视频没有配音,全程是炒菜、切菜和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我什么也没看懂。”
“对不起!”秦叠九十度标准鞠躬,“昨晚……”
你就不该出来。
“我……我绝不会跳槽,池老板放心!”
池晚桑却不甚在意,“没事,你也该这样放松休息一下,每天高强度训练,嗓子会受不了的。”
进厕所前,他还是顿了顿,“可以在职读研,你刚来,聆镜工作不是很忙,有想法就去实践。”
这天聆镜全员放假,临时的,因为没一个人起得来。
池晚桑一晚上没睡好,怕把秦叠吵醒,动也不敢动,白天正好用来补觉。
于是,唯一一个休息好了的人,秦叠,决定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