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秉清反应如此激烈,沈容端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被沈容端的眼光一扫,赵秉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咳了咳,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桃枝坐在赵秉清旁边,脸色从在清河府府衙,见到沈容端押着赵秉清走出来时就变得冷若冰霜。
直到大家来到了官驿,她也依旧僵着一张脸,目光一触及沈容端,就“哼”一声,十分憎恶的样子。
此时,桃枝偷偷看了沈容端一眼,目光停在她头上重重缠绕着、仍渗着暗红的帛片上。
她发丝有几分凌乱,散落里外,轻扫过她挺立的鼻梁,鼻梁上一点若飞的痣,动人心魄。
见她正认真地低头看着舆图,似乎对自己的视线丝毫未察觉,桃枝又十分气愤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从清河府,穿过绵州和开元府,到达岭西布政使司。一路穿过汉陵、元洲、兴安三府,最后到达皇城。”
沈容端的手点着舆图,向旁边的斐然说明。
斐然认真地点着头,眼里闪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师姐终于愿意带着他一起出差事了!
沈容端瞥了一眼眼睛闪亮的斐然,在心里默默思索,自己决定带着他继续走,究竟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一次斐然来,他的扫把星体质似乎并没有发作,一切都挺顺利的。
……嗯,除了她还被诬陷强抢民女、并且进了一趟府衙以外。
其他一切,都还挺顺利……的吧。
无论如何,沈容端最终还是决定由斐然跟着自己,把赵秉清给押送到皇城去。
经过之前的麻烦事,她收敛了几分傲气,觉得还是不要单打独斗比较好。
至于斐然带来的人手,沈容端还是觉得多了些,很碍事。
而且,距离期限仅有一个月的事件,一旦随行的人手多起来,速度就注定会慢下来。
如今规划的这条路线,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行进,满打满算也需要差不多二十五日。
加上其中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情况,一个月内想赶到,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耽搁不起。
因此,还是不带了。
加之,赵秉清看起来也不像能够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的那种人。
他真是再标准不过的文人身形,说得好听点是温文尔雅,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弱柳扶风。
感觉她只需要伸出一个指头,他就会立马倒下。
这样思索着,沈容端又瞥了赵秉清一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长相。
虽然他神色有些憔悴,但依旧堪称是张好面皮。
皮肤白皙如玉,鼻梁高挺,额头饱满,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如星子般明亮深邃。
……咦,怎么总觉得他的长相有些熟悉?
沈容端怔了怔。
——像谁呢?
——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见沈容端定定地看着自己,赵秉清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但马上又强迫自己和她的视线对上。
赵秉清,不能露怯!
这样给自己打着气,他又开口道:
“从此地去皇城,明明从开元府直接去河广文昌府,然后到岭西兴安府更近。为何要舍近求远,跑到汉陵府去?那里不仅远一些,而且有多条大江经过,现在正值汛期,很容易发洪水,届时反而难办。”
看着言之凿凿的赵秉清,斐然倒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看舆图。
其实,他心中也有相同的疑惑。
明明经过文昌府会更近,路也更好走。
为何师姐要选择绕开这个地方呢?
此前,师姐也是天南地北地到处跑。
但好像都没有经过过这个地方。
不过,当着这些外人的面,他是不会让自己师姐难堪的。
因此,斐然瞪了赵秉清一眼,凶道:
“沈大人是负责押送你的人,你是被押送的人,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现在在这和谁叫嚷呢?沈大人说走哪里,我们就走哪里;路线的选择,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斐然顶着稚气未脱的一张脸,张牙舞爪地朝自己发难,赵秉清十分不服气,还想再次开口。
却听见沈容端嗤笑一声,俯身靠近赵秉清,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先前你为了逃脱,不惜从我这里偷东西。现在,却主动想选择一条最快能到达皇城的路。这与你先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同时,我没有发现这个态度转变过程中,足以让你发生这样大的变化的事件。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有什么必须要到文昌府才能做的事,而且这件事,与你先前在做的事,是同一件事?”
听着沈容端咄咄逼人的发问,感受着她十分具有威慑力的气势,赵秉清倒有种自己真成了被审讯的犯人的错觉。
不禁身子后仰,拉远了和沈容端的距离,摸了摸鼻子,但马上又觉得自己输了气势,连忙怒视沈容端:
“我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把我想得和你一样,整天诡计多端、胡作非为!”
闻言,斐然也有些生气,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喂,你会不会说话!谁诡计多端、谁胡作非为?”
桃枝见状,也冷笑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加入这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