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烟对未受伤的人或许无害,但若是身上还有此前在雾霭关留下的箭伤,烟雾便会与之发生剧烈反应,毒性会被激发,毒入骨髓!
意识到这一点,赵秉清心急如焚,浑身冒出冷汗。
他不敢耽搁一秒,立刻将沈容端抱起,顾不得山路险峻,拔腿向山外奔去。
他紧紧抱着她,低声呼唤:
“沈容端,撑住,别睡!”
可怀中刚刚还能走能跑的沈容端,此刻却虚弱得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闭着眼,唇角微微牵动,竟然露出了一个笑。
声音轻如羽毛,几乎消散在风中:
“死了……也好。”
赵秉清脚下一滞,望着她苍白的面庞,笑容中透出的悲凉让他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匕首刺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此时,前方的拐角传来了脚步声和低语。
赵秉清心中一紧,急忙抱着沈容端闪身躲到一棵古树后,凝神观察来者。
当看到走来的竟是斐然、桃枝和茶老头时,他如释重负,连忙抱着沈容端冲了出来。
斐然一眼看到赵秉清怀中的沈容端已经是气若游丝、面如死灰,脸色骤变,双眼迸发出愤怒的火光,猛地冲上来揪住赵秉清的衣领,怒声质问:
“你对她做了什么!”
赵秉清还来不及开口,已是虚弱至极的沈容端,微微拉住斐然的袖子,唇边轻轻动了动,声音如风中残烛般微弱:
“……与他……无关。”
一旁的桃枝见沈容端这幅样子,也是心中一沉,急声吼道:
“别吵了,快点送她去看郎中!”
斐然依旧是死死地盯着赵秉清,冷声道:
“我就在这里看。如果我治不了,天底下的郎中多半也治不了。到时候,我就要你陪葬。”
赵秉清见斐然懂医术,暗自松了一口气,全然不理会他话语中的威胁与责备,急忙将之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
听罢,茶老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解释道:
“这毒和这个小子说的差不多,叫‘阴寒瘴’,是由他们特制的的绿瘴气和伤口上的剧毒相互作用引发的。虽然危险,但好在毒性发作得还不算太快。斐然会他师父传的九转回春针,只要现在扎针引毒,应当无碍。”
听到茶老头的解释,斐然的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他看向赵秉清的目光依然冷淡,带着隐隐的责备。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
“把她平放在地上。”
赵秉清连忙照做,将沈容端轻轻放下。
斐然从包袱里掏出一套针具,银光微闪,映照在沈容端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仔细查看她背后几道黑色毒痕,神色凝重,随即一针针精准地刺入她的几处穴位。
银针刺入的瞬间,斐然便凝神运气,指尖微微颤动,内力透过银针,缓缓渗入她的经脉,宛如一股温暖的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动,驱散着毒气。
随着银针每扎一处,沈容端的脸色也逐渐有所变化。
她本来惨白的面容开始缓缓泛起些许红晕,原本僵硬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几分。
斐然手腕翻动,几根针接连刺下,精准而迅速,掌控着毒素的流动方向。
只见他将最后一根针扎在沈容端脊背上的“命门”穴,轻轻一拨,刹那间,沈容端原本漆黑的伤口处渗出一丝乌黑的毒血,慢慢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随后,斐然便抬手按压她的肩头,一边运功,一边引导毒素逐渐汇聚。
他的神色专注而冷峻,随着他几次手腕翻动,沈容端体内的毒素终于被一点一点牵引出来,面色从苍白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紧闭的双眼也微微颤动。
一旁的茶老头见斐然动作娴熟,凝神运气,赞许地点了点头,低声道:
“不愧是你师父能将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九转回春针,行针精准,手法到位。这一套针法下来,她应当无碍了。”
斐然没有就此停下,直到确认毒素彻底排尽,沈容端的气息平稳,脸上已然恢复了红润,这才缓缓收针。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间的汗,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见沈容端的脸色渐渐好转,一旁的赵秉清和桃枝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齐齐松了一口气。
赵秉清正准备说话,忽然感觉掌心微微发热,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攥着沈容端之前用来捂住口鼻的手帕。
他本没在意,想着稍后等她醒了再还。
视线略过之时,却突然瞥见了手帕角落里精致的绣字:
“愿赵大人马踏千里,平安顺遂。”
赵秉清顿时一愣,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绣帕,又抬眼望向沈容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