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的每一步都带着某种决绝的力量,像是要打破某个牢笼。
李陈氏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慌忙后退一步,尖声道:
“你这死丫头,还敢乱来?……”
“啪!”
就在李陈氏话音未落的刹那,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鞭子抽地声。
与此同时,巴掌重重甩在了李陈氏的脸上。
鞭子与巴掌的声响在同一刻爆发,携裹着桃枝心底沉积多年的屈辱与怨恨,一瞬间尽数迸出,似雷霆骤落。
李蕙娥见桃枝竟然真的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的母亲李陈氏一巴掌,顿时怒气冲天,猛然扑向桃枝,声嘶力竭地喝道:
“你这个贱人!”
然而,眼前的桃枝竟如换了一个人般,冷冷地看着李蕙娥。
那双曾经写满顺从与畏惧的眼睛,此刻却锋利如刀,似是褪去了所有的懦弱。
她的反应迅速,立即回以一掌。
“啪!”
李陈氏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那一巴掌,瞪大了双眼,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几步。
此刻,四周仿佛凝固了一般,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待李蕙娥站稳后,她再一次冲向桃枝,毫不顾及平日里刻意维持的优雅仪态,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决绝。
她抓住桃枝的头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要将她拖扯到墙边。
那一瞬间,桃枝的心如被刀割般疼痛——
李陈氏也曾这样抓住她的头发,狠命地将她撞向墙壁。
沈容端见状,立即上前,手如同铁钳般紧握住了李蕙娥的手腕。
力道之大,令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疼痛。不得不勉强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郎中已经检查了树荫下的老乞丐,确认他并无大碍。
赵秉清见状,松了口气,急忙立刻走向沈容端,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焦急和不安,眉头紧锁:
“沈大人,事已至此,还是快些离开为好,免得再生变故。”
围观的群众见赵秉清低声劝阻,知道要没有好戏看了,反而愈发不满,开始嗡嗡作响地发出各种煽动两方继续打架的声音。
沈容端却不为所动,点了点头,拉着桃枝,一行人上了停靠在岸边的货船。
接下来在江上的几日,桃枝的心情格外轻松,脸上常挂着笑容,仿佛那些积郁多年的阴霾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然而,一到与沈容端独处时,她却变得有些拘谨,原本爽朗的笑容也微微收敛。
时不时,她会因沈容端不经意的靠近而脸红心跳,眸光游离。
与桃枝的明媚形成对比的,便是赵秉清的沉默。
相比桃枝的轻松,赵秉清则显得有些沉重。
他也从头到尾都未对此事发表过任何评价——
既不称赞,也无反对。
斐然时常兴奋地与桃枝回忆起当日沈容端挥鞭抽地、踹翻林集敬的情景,神色激动,言辞中满是崇拜之情。
可赵秉清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深沉,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见赵秉清如此,斐然也收敛了神色,还曾趁着无人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沈容端:
“师姐,你这样做,会不会把林集敬得罪得太狠了?林集敬好歹是个知县,当街被你这样打骂,怕是心里会记恨得不行。依那日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沈容端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无妨,我们不去文昌府,自然不会再与他有交集。而且,我早有辞官的打算,官场上的拿些虚与委蛇、关系维系,我从未放在心上。如今,更无须顾忌。”
斐然虽然心头略松,但心底的疑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师姐的淡然让他稍觉安心,可是他觉得林集敬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虽然沈容端不太在意,但谁又敢说未来一定不会有麻烦?
果然,仿佛应了斐然的乌鸦嘴般,几日后,事情突生变故。
船只快行至岭西布政使司时,众人皆以为再走上几日,便可顺利抵达岭西汉元府。
然而,一日清晨,他们刚刚整装待发,却传来一则急讯——
上游突发洪水,导致原本通行的河道已经被彻底封锁,前路断绝。
这本已是个不好的消息。
然而,更糟的是,唯一能绕过洪水继续前行的道路,竟然必须经过沈容端不想去的那个地方——
河广文昌府。
驿馆之内,众人皆沉默无言,围在舆图前,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