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雪尽听见她说,似乎是因为吃到好吃的了,姜如晃了晃脑袋,那一头蓬松的卷发也荡了一下,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的唇上。
微微上翘的唇肉似乎也和那颗饱满的樱桃一样,上面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湿润的红色汁液洇着水光,让人不禁怀疑是否一口咬下去那里也会迸溅出甜美的汁液。
原来人的嘴唇也会如食物一样引起人的食欲。
杭雪尽有些失神,微妙的眩晕感促使他站起来走了过去,等他回神,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颗樱桃,因为不自觉地用力,樱桃的果肉已经被他捏烂,鲜红的汁水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呼吸一窒,看见了姜如惊讶迷惑的眼神。
“……抱歉。”
杭雪尽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呼吸节奏微微加快,不等姜如问他,他立刻就往门外走,“……我去洗手。”
杭雪尽快步往洗手间去,到了盥洗池,他看着光洁的镜面里瞳孔微微睁大的自己,这才后知后觉手指间的粘腻,部分汁水已经在他指缝间干涸,看上去像是道道凝固的伤疤。
呼吸仍有些急促,脸颊好像也有些发红,杭雪尽觉得自己很不对劲,面对姜如,他总是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太奇怪了。
冷不丁的,他想起了江筵此前问他的一句话——“真的只是因为音乐?”
要不然呢?
他对着镜子反问自己,镜子里,那个向来淡漠清冷的少年给出了肯定回答。
只是因为这个。
很难说这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服,但杭雪尽却安下心,他终于难以忍受自己手指间的粘腻,伸出手开始仔细清洗那些红色的汁液,水流淌过,很快他的手重新变得干净了。
再次回到琴房,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姜如身上,她没再吃樱桃,而是换了另一种水果。
“你回来了,”姜如听到声音抬头,她把剩下的樱桃往外推了推,“你刚才是不是想吃樱桃啊,我给你留了一点。”
胀鼓鼓的樱桃肉好似要裂出一道细缝,这代表着它已经过分成熟,同样也意味着它的味道无比甜美丰润。
“……不用,你吃吧。”杭雪尽不再去看樱桃和姜如,他坐回钢琴边,手指虚放在琴键上。
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姜如纳闷地看着人的背影,看了半晌杭雪尽也没回头,好像他在专注看琴谱一样。
她扭回头,专心吃水果,也不知道这些水果是从哪里买来的,几乎每一种都又甜又多汁,总之就是很有水果的特色,吃了一颗就想吃下一颗。
吃了好一会儿,姜如总算吃不下了,她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和手心,又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也要去洗个手。”
杭雪尽听到门半关上的声音,他转过了身,看见了桌上被吃了大半的水果,樱桃已经没有了,他像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感到一阵惘然。
橘红的夕阳如往日一般洒进地板,透亮的地板染成一片片赤红,微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淡色的窗帘轻盈地飘了起来。
哆——
手指无意间按下白色的琴键,长长的琴音像是一柄落下的锤打在他神经上,杭雪尽秀丽精致的眉眼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烦闷。
“抱歉。”他对进来的姜如说,“我今天状态不太好,练琴的时间早点结束吧。”
“啊?”姜如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女孩恰好走到阳光照耀下,她卷曲黑色发梢和脸颊都被染成一层淡淡的金,剔透的瞳孔中能看见他的身影。
那是樱桃的味道吗?杭雪尽嗅到她身上被风吹来的丝丝缕缕的香气。
“没事。”他说。
姜如凑近了些,“杭雪尽,你是不是要发烧了啊?脸比平时要红诶。”
他的皮肤太白太洁净,有那么一点颜色就很显眼。
“没有,是这里不透气。”他没有一点犹豫地反驳,下意识抬手松了松领口。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我站在这里都感觉有风啊。”姜如直起身,“你要是不舒服就不练吧,赶紧回家看医生吃药。”
“知道。”他应了一声,下颌微微绷紧。
“那我就先走了哦。”她走过去放小提琴,“还有,今天谢谢你的水果了,很好吃。”
琴房又恢复了寂静,连带着夕阳也透出一股落寞,杭雪尽抬起自己手指看了看,明明上面的汁水已经被他洗干净了,但他又感觉到了微湿的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