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老天爷似乎见她可怜，耳边响起了一句“快救人”。

面色青白的王大治不明堂前何事喧哗，驻着木杖子出来查探情况，看着玉娘的伤口以及被五花大绑，他一下子猜到了来龙去脉。

他开口求兄长王大头，说看上了玉娘，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希望兄长圆他心愿，让他有机会留个后代。

这反转让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夜里，挣扎着醒来的玉娘，检查了自己的衣服，依旧完好，而后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没想到他先是说了声抱歉，然后许诺：“等这件事被人淡忘，我自会寻机会放你离开，在这段时间，姑娘你先安心住下吧。”

说完席地而睡。

同样是身受闲言碎语，玉娘羡慕乔安自小就有爹娘护着，而那个能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汉子，却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他是自己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给了她短暂的温暖，往后余生，她只能靠那一丁点美好回忆过下去。

瞧着玉娘眼里含了泪，乔安眉头轻拢，被人拒绝谢礼用不着伤心到哭吧。

“失礼了”，玉娘掏出袖子里的方巾，擦了擦眼，“刚刚想起一些往事了，没忍住。”

乔安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自己惹的祸。

“玉娘这份礼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你还是拿走吧。”

玉娘看出乔安眼神坚定，不像是其他人嘴上说不要，手却紧抓不放，于是费心解释了几句，“衣裙是根据你的尺码做得，其他人穿也不合适，你不要就只能放在柜里吃灰。”

“你怎么知道我穿衣的大小？”

“这个有何难，就是看一眼的功夫。”

乔安：......

绝对是天赋异禀！不当裁缝真是可惜了。

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乔安定睛看着眼前美妇人，“冒昧问一句，玉娘你想挣钱吗？”

~

脚步虚浮地坐在凳子上，儿子王谨言在旁边喊了好几声，玉娘才回过神来。

“娘你怎么了”，小家伙一脸担忧地看着亲娘。

出门一趟，人就变得恍恍惚惚。

“娘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想歇一歇。”

王谨言闻言，懂事地拿起小拳头帮她捶捶腿。

留意到儿子粗糙的衣物，双手双脚处都短了一大截，往年冬日的时候，这个孩子脚上冷到长了萝卜，又疼又痒，要不是她注意到他走路姿势不对劲，恐怕还会被瞒着。

鼻子一阵泛酸，玉娘轻轻把儿子搂到怀里，几乎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

是她放不下官宦子女的骄傲，放不下最爱的人离世的打击，终日沉湎于过去，让两个孩子早早地担起了养家的包袱。

还有那个半夜偷溜进自家的奸鄙小人，自王大治离世后，屡屡想犯事，要不是自己枕头底下一直藏着大刀，或许早已被他得逞。

刚刚乔安的一番话，深深戳中了她的心窝。

“玉娘你想挣钱吗？”

“实不相瞒，我在村里听到一些闲话，你难道不想让这些长舌妇心不甘情不愿还要满脸带笑低头奉承于你吗？”

“你不想你的孩子挺直腰杆走到众人面前，却没有人敢嘲笑他们是没爹的孩子吗？”

下定决心的玉娘，腾一下站起身来。

交代了儿子几句看护好家里，快步流星，急冲冲往村尾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已经做好了要使出毕生所学的觉悟，绣出一副惊艳世人的绣品。

怎么也没想到，乔安直接递过来一篮子东西，红的，黄的，绿的都有。

她发誓，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颜色如此齐全的碎布。

是的，就是碎布。

只见乔安趴在床上，双手一撑，满是期待地看着她下一步动作。

睁大眼睛确认了几遍，玉娘睫毛敛下。

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