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于飞训完街溜子,本想跟乔安邀功,转过头却找不着人了,只能垂头丧气回衙内交班。
说巧不巧,居然碰到乔安。
乔安随口敷衍:“没看什么,方才多亏你出手相助,不然我真的很难脱身。”
夸奖来的猝不及防,于飞捂着后脑勺,咧嘴大笑,谦虚道:“只是小事一桩,你不必放在心上。”
心里头有事,乔安颔首,准备往黑市打听一下铁匠的消息,然而身旁之人紧紧跟着,乔安不得不停下,“于大人还有事吗?”
“没事,只是不放心你孤身一人,要是再遇到那些小混混,就是我的失职了。县里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多了流民,抓来问又问不出一二,大老爷只让咱们要多加巡视。”
于飞善解人意的话,让乔安牙槽咬紧,危险地垂下了眼眸。
看来今日黑市去不成了。
心里一直劝说自己,这是芙蓉楼的少东家!少东家是?
乔安突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了于飞,头戴高帽身穿黑红长褂,听说已经做了三年衙差,按理来说,县里的事也该了如指掌吧。
“听说最近有对失踪多年夫妇找回来了,这事真是巧啊。”乔安仔细斟酌,便挑起话题。
于飞:“可不是,当初那刘铁三丢了闺女,整天跑衙门,大家把周边摸遍了也找不着人影,私下里也说是凶多吉少了,谁想到突然就回来了呢。”
由于刘铁三身份特别,对此事,县老爷也没有置之不理,立马派出手下四处奔波,折腾了许久,才草草收尾。
三年前正是于飞入衙门的时候,他心肠热,为了找人,跟刘铁三接触了好几回,也算是熟络。
乔安:“就你们到处跑吗?那刘铁三自个怎么不亲自找找?”
许多匠人出远门,是需要跟衙门报备的,刘铁三作为县里唯一的铁匠,县老爷自然不肯放行,于飞无奈道:“他自己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惜身份限制,他出远门了,就没有人打铁了。”
其实县里还有一位打铁匠,只不过被开除籍册,不许他及后辈再从事打铁器这一行。
于飞悄咪咪把这辛秘跟乔安分享。
另一位铁匠叫严老头,如今年逾五十了,正值弱冠之时,也是县里不可多得的匠人,打铁技艺甚至比刘铁三要精湛几分,可是因为私自打造违禁品,被邻里告发,就被剥夺了打铁的权利。
慢慢的,从热门的女婿人选沦落到五十仍孤家寡人的地步。
“对了,方才拦你的街溜子,就是他的亲侄儿。如今叔侄俩人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也不晓得他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于飞还想继续把人送到家,被乔安当场示范手掰扁担,劝住了。
乔安钻进林子,等了半刻钟,绕道从另一个入口进城。
乔装打扮后,丢了一串铜板,跟当街乞讨的人打听了严老头的住处,一路上专挑小巷子走。
来到严家小院外,乔安没有立马敲门说明来意,而是观察四周,爬上茂盛的树冠,隐藏起来,这个位置更好能够看清底下的动静。
夜幕降临。
乔安靠着敏捷的身手,候在房顶处。
浪了一整天的严莫,打着哈欠推开小院,“叔饭做好了吗?”
屋里传来一阵暴吼,“吃吃吃,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啊。”
邻里本来在院子里忙活,听着熟悉的对骂,忍不住啐了一口,捂着耳朵进屋去了。
叔侄俩对视了一眼,目无表情,又继续吵起来,还摔打家伙。
乔安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这家人真有意思。
随后两人边吵边走动,打开了门,严莫搬出了打铁工具,脱下上衣露出健硕的身材,从燃烧的火炉里取出烧红的铁块,那铁块看着已打出雏形,隐约看出类似长匕首。
就在严莫打铁时,严老头的摔打声更响,让人一下子分辨不清有人在打铁。
等到两人终于停止做戏,武器也算是成型了。
严莫低声说:“赚完这一次钱,咱们就赶紧逃吧,我觉得黑市那伙人根本不靠谱,要是真的通过他们逃出了县里,说不定下一步就是签字卖身,给他们打一辈子铁了。”
严老头也晓得有风险,只是单靠两人,很难善后,望着侄儿如此年轻力壮,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终究是自己拖累他了。
看着严老头的神情,严莫白了一眼,“喂老头,你真不欠我什么,要不是你把我拉扯大,说不定我坟头的草都长得比你高了。”
“呸,你小子又胡言乱语。”
严莫又恢复正经脸,“行啦,最近县里流民多,咱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明天我到街上闲逛时,就炫耀家里钱多粮多,等有人摸上门,就演一出谋财害命的戏,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县老爷再怀疑也只能藏在心里,咱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
乔安:这下倒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