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血染红的白鸟从崩塌的高塔上跌坠,冰霜与北风之狼驱离人类,匍匐下身躯,将北境唯一的胜者守护在自己颈下。
“——祂认可了我。”
带着笑意的声音,欢欣如此鲜明。
他用三句话,略掉了全部的前情后事。
唯有同样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才会懂得,那些轻描淡写后隐藏了一场怎样惨烈的战争。
温迪心想,能凭实力获得安德留斯的认可,另一个自己怕不是单枪匹马干掉了北方大君一直没啃下来的迭卡拉庇安?
巴巴托斯肯定了他的猜想。
“他很强,但不肯臣服于我。”谈及过去的敌人时,纯白的神灵神色恢复了淡漠,那些属于他自身的柔软纯澈被凛风冻结,唯余神性的孤高傲慢残酷又冰冷,“我必将登上风神王座,一切挡我道路者皆为应斩之敌。”
温迪目光复杂,“换做安德留斯呢?”
“祂明智且信守承诺。当然,倘若祂选择与我为敌,那么同那些死在我手上的魔神便并无差别。”千风君主冷淡开口,“我是命定的「钥」,是「深境螺旋」的看守者。故而,蒙德必将处在我的统治下,作为「高天」与「深渊」的门扉所在。”
彻底冷下来的翠色眼眸定定注视着怔愣的温迪,巴巴托斯缓声道:“不要把我想得太好,诗人。”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仅仅只是在普通地述说事实。
也确实是事实。
温迪清楚。
对方从未遮掩过在战斗中养成的谨慎与冷肃,还有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执政理念……从异界误入的这一个自己,绝对是踏着败者的尸骨坐稳御座,并一路行走在杀伐之中。
这只翱翔高天远离尘世的飞鸟,从不是谁掌中美丽脆弱的玩物。
在日晷遗迹里强撑着虚弱平复地脉异常的行为,娴熟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日常。
……那大概也正是日常。
作为某种秩序的「维系者」之一,背负起大陆本身的未来。
没有来由的,温迪想起了两人的初次相见。站在神像手中俯瞰灯火的纯白的神灵一定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他孑然一身却依旧挺直的身影有多孤独和迷茫。
——但你是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悯的,我懂得。
温迪伸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的笑容,“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走,我们去找安德留斯玩儿!”
他没有给巴巴托斯任何拒绝的余地。
巴巴托斯看起来有些恼火,也许是不满意诗人不退反进的反应,可流风缠在腰上,任性又无赖的姿态同那位笑容灿烂的诗人别无二致。
温迪笑嘻嘻的不让那只冰凉的手从自己掌心逃脱。
——而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手的主人最终还是乖乖任他捉着了。
狡猾的风神又一次战胜了「自己」,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