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郑杳轻轻笑一声,她能过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你或许不知道。”她看向沈白宜,“白女士为了和你父亲双宿双飞,给了我一份断亲书,现在还在我家墙上裱着呢。”
当年她爸为了挽回白媛珠,不惜拿她来打亲情牌,谁能想到白媛珠这么绝情,直接写了份断亲书。
虽然不具备什么法律效力,但意思已经传达得很明显,她也是有自尊的啊。
见沈白宜没了话说,她抬脚往外走去。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倒是个阴天。往四处扫了一眼,她叫住一个眼巴巴打量她的孩子,问道:“知道怎么去那座山吗?”
小男孩怯生生点头。
郑杳低头翻了翻包,正要拿张钞票出来,余光看见一些打量的视线,动作微顿,只拿出几包小零食递给他:“带我去,当我的小导游,后面还会给你奖励。”
小孩把零食接过去,咧嘴笑起来,露出缺了一半的大门牙。
一路上,小男孩话都不多,郑杳主动问了几句,才知道对方叫小辉,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上山的路湿滑,但两人走得慢,小男孩有经验,郑杳穿的是登山鞋,一路倒也没摔跤。
山不算高。
从山顶俯视着整个村落,郑杳眯了眯眼睛。村落不算大,农田较多,这会儿时间还早,却能看见不少人在水田里忙活。
找出包里剩下的几个硬币,她递给小辉:“好了,你早点回去吧。”
“姐姐不回去吗?”小辉愣愣问。
“回去,但不是现在。”郑杳没打算和一个孩子解释太多,但为了安全起见,又添了一句,“下午我没有回去的话,就告诉……”
话微微一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司机叫什么名字。
“告诉谁啊姐姐?”小辉仰着脑袋等回答。
“沈白宜。”郑杳神态自若地接话,“告诉沈白宜,让她叫人来找我。”
当然,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但难免有时候会出现意外,她总得提前想些对策,不然死了都没人知道。
小辉很快离开,整个山头瞬间只剩她一个人。郑杳从包里拿出防水布摊在地上,坐下以后才打开码字软件,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开始码字。
这种环境很适合写她的新书。
*
肚子再次唱起空城计的时候,郑杳才发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似乎又要下雨。
虽然她带了伞,但雷雨天气显然不适合呆在山头,要是真下了雨,下山也不方便。
只得提前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尽管郑杳再如何小心,半山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滑了一跤。好在没有怎么受伤,只是裤子和手掌心沾了不少泥。
只得先在山脚下的小溪边清理。
刚回身擦拭着身后的泥污,蓦地听见一串脚步声,她动作停住,下一秒,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响起:“你是哪家的闺女咯?”
郑杳皱了皱眉,抬眸看过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特别邋遢的男人,年纪应该蛮大了,发白的头发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又长又塌又油,脸上褶子很多,但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以及色眯眯的眼神。
连空气中都多了股难闻的恶臭,郑杳起身,板起脸试图绕开他。
可惜,对方年纪虽大,但色心不改,见郑杳要走,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露出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别急着走嘛,叔叔有钱。”
“……”
这么大年纪人了,还被身下几两肉支配着脑子呢?
“叔叔。”郑杳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见对方因自己的称呼而喜出望外,她嗤一声,“您有钱就先治好大小便失禁这个问题吧,味太重。”
老头脸色一变,直接上手就要来抓她。
郑杳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一步,抬手的动作却很快,直接拿着东西对着老头眼睛上喷。
老头瞬间惨叫一声。
辣椒水还是有几分威力的。
郑杳不耽误功夫,趁着老头看不见,立马转身走人。
出门在外,没点保命的手段,谁敢单独在外面乱晃?
*
“郑小姐,你回来了!”
看见郑杳,沈白宜脸上的担忧散了些。
郑杳没搭理她,招呼着司机过来问了问上午的情况,这回特意问了对方的名字。
司机叫王勇,办事很利索,后事处理得很顺利。
说到后面,王勇有些迟疑:“我们这边是有宴请乡里乡亲吃饭的习俗,郑小姐,您看是怎么个安排法?”
“吃席么,我懂。”郑杳点头,“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钱不是问题。”
等王勇走了,沈白宜这才怯生生上前。
她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着真像个小妖精,想起刚刚那个色眯眯的老头,郑杳不由得多看了沈白宜几眼。
郑杳就不信刚刚那老头会不知道沈白宜长什么样,大概是以前有沈三光在,对方多多少少会有些顾忌,但现在沈三光死了,以后如何还真说不准。
没有自保能力,长得漂亮似乎也成了一种罪过。
她的视线停留得太久,沈白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问:“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郑杳收回目光:“没有。”
见郑杳又往屋里走,沈白宜忙叫住她:“郑小姐,你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热着饭菜。”
郑杳脚步停住,她转身,漂亮的脸上尽是冷漠:“我说过,别管我的事。”
门再次啪的一声关上。
沈白宜脸上的受伤慢慢褪去,蓦地察觉到门口有动静,她回头。
正站在门口打量的老头立马慌慌张张地往旁边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