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眼睛不想要了?”沈之衡却将她按住,不容她拒绝。
丫鬟们端来一盆又一盆清水,他便一盆盆地洗将下去,直洗得柳清两眼通红,酸楚难忍,竟是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我的眼睛,好酸,睁不开了……”
“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洗干净?”沈之衡见状大惊失色,还以为是那迷药太过厉害,心中更加焦急,忙吩咐丫鬟再去打水。
“大人,使不得了,眼睛长时间接触清水,是会酸涩难忍的,得缓一缓再洗才好。”一旁的府医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阻止。
沈之衡这才住了手,扶柳清在榻上躺下。
柳清脸颊和额前的碎发都已被水打湿,看起来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明媚灵动?
沈之衡本想再说几句体己话,但此时心里酸涩难耐,喉头哽得生疼,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恨不能将那下毒之人千刀万剐。
“对了!我用石头砸了那贼人的头!”柳清缓过劲来,忽然记起重要线索,挣扎着要起身,“那石头上肯定还有他的血迹,可以当做证物!”
“躺好!”沈之衡急忙拉住她,将她按回床上,“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这事我会处理。”
“你不知那石头长什么样,我得亲自去找。”柳清被按下去又弹起来,“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不许去!”沈之衡气得牙根痒痒,手下加了几分力不让她走。
柳清心中委屈,忍不住嘟囔道:“早知便该寻个趁手的家伙,也免得与那贼人靠得这般近……”
“胡闹!府中护卫众多,何须你以身犯险?你行事如此莽撞,若那贼子真要人性命,你还能安然无恙躺在这里吗!”
沈之衡说到此处,猛然顿住,自知语气太过严苛,望见柳清受伤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往后遇事,切记第一时间呼人相助,莫要再让自己身陷险境,可记下了?”
沈之衡说罢,作势又要为她洗眼。柳清可不想再遭这份罪,只得可怜巴巴地望向府医。
府医沉吟片刻,道:“倒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夫人不妨哭出来,让眼泪将毒素冲刷掉也是一样的。”
柳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猛地在自己腿上一扭,疼得直抽气,却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沈之衡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忍,重新拿起沾了水的帕子,“还是用水快些,来,莫要再耽搁了。”
柳清欲要躲避,却被沈之衡轻轻一带,不由自主重新依偎进他怀中。
天光乍破,一夜纷扰终归平静。
那府医长舒一口气,言道柳清的眼睛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即可痊愈。
柳清早已疲惫不堪,眼皮像是千斤重,挣扎了几下便合上了。
沈之衡衣襟和袖口皆被水浸湿,但他浑然未觉,只小心翼翼地将柳清横抱起来,回了房间。
怀中人一沾到床榻便沉沉睡去,显然是累极了。
沈之衡看着她湿漉漉的衣裳,唯恐她着凉,轻轻推着她的肩,低声唤道:“清儿,先换身衣裳再睡……”
却只听得均匀的呼吸声,柳清已然睡熟。
沈之衡凝视着她的睡颜,心中似有一处被轻轻触动,他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一个女子。
往日里,那些大家闺秀在他面前,哪个不是端庄优雅,谨言慎行?
唯有柳清,她鲜活灵动,胆大妄为,总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之举,让他又气又恼,却又偏偏移不开眼。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换下湿衣,指尖刚碰到那柔软的绸缎,床上的人却在睡梦中动了一下,想是衣衫湿冷贴在身上,并不舒服。
沈之衡心头一紧,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
见她并未转醒,沈之衡再次抬手,却又在触碰到她衣襟的前一刻顿住。
柳清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沈之衡用手抹去,指尖滑过她柔软的脸颊,忍不住又往下,落在那泛白的唇上。
只轻轻一碰,便觉软软弹弹,如上好的芙蓉糕般诱人。
心跳得厉害,一个念头开始在他脑中盘旋,他想要更靠近她一些,想要感受她的温度。
可是,理智却在不断拉扯,告诉他不应该趁人之危。
喉结滚动,沈之衡缓缓俯身,屏住呼吸,颤抖着将自己的唇递了上去。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