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也,我在心底对澹台震感到悲哀,不过他确实有一点说对了,这定天宫里的水银太多,凡人之躯岂能承受?看给他笨的!
“龙生龙,凤生凤,你玷污了贵血,小家伙,我替那位神明感到悲哀。告辞!”
说完,我拖着浮肿的躯体艰难出水,躺在沙滩上大口喘气,水银的金属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头痛欲裂,“得快些找到下一个躯体,不然这稀薄的魂魄就随着水俣病而葬送了。”
鹤柔城里,人丁稀疏,就像久病后的瘟城,“呵,几百年前,这里是一片火血之城呢。”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已不是此地的主人,昔人已去,物是人非。
这土地,烙铁似的,炙烤我的心,把我的自尊与理想融化在地上,化为乌有。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在大街小巷里穿行,躲闪着,像个囚徒,偷偷摸摸地物色下一个完美的躯体,就在这时,两个健硕的男人迅速引起我的注意,体型庞大,面色红润,肌肉通红,健康的肤色,很适合当我的躯体。
他们在打架,一个揪着另一个的头发,听声音,好像是谁偷了谁的物件,周围围了好多人,都是凑热闹的,“很好,只需静观其变,等待赢家,再趁其体力不支…”
那个偷东西的赢了,大摇大摆地从败者身体上跨过去,穿过人群,满脸骄傲。人群渐渐散去,天助我也。
我快步上前,天杀的水俣病,四肢微有麻痹之感,视线迷糊,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怎么杀人。
“怎么了?”那个赢家站在我面前,对我笑。
口鼻里血气极浓,怕是要扛不住了,赌一把!于是,我扑上前,和这个男人撕杀。
他的力气比我想象中小,身手却矫健,一都都不拖泥带水,几个扑闪,都躲过了我的攻击,他微微躯腰,眼神里略带一丝…谦卑?不管了,我扑上前,咬住他的脖子,但这躯体…过于柔弱了,没有力气逼出他的魂魄。
突然,这个男人抱住我,将一大缕魔气注入我的躯体,接着跪地,恭敬而兴奋,说:“小奴参见妖尊大人!”
“钟,”我厉声说,“几年不见,胆量见长,都敢设计揭露本尊的身份了?”
“奴不敢,奴侍奉妖尊多年,只是学了妖尊大人千分之一的智谋。”
“呵,”身份暴露,低调不起来了。
钟道:“奴见妖尊大人有怅惘之愁,奴这就抓几个小人来给妖尊大人血猎!”
“不,此身孱弱,不宜大动。”
钟带着我回到定天宫,又选了一具富有生命力的躯体给我夺舍,总算是能在定天宫自由通行了。
“你是…哥哥?”澹台震歪着头说,傻了吧唧的,学着钟的样子行礼,又偷偷抬头打量我,低声说,“不像啊。”
“对,这不是哥哥的母体。”
“母体呢?”
我清清嗓子,皱眉道:“母体在做战后策略性转移实验,此举关乎妖族未来的腾飞,不能擅离。”
“哇!专业啊!”澹台震开始拍我的马屁,“早就听闻哥哥是这世间,至强,至尊,至高之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我不喜欢听别人拍马屁,“真有眼光,有眼光到真该把你挂起来当灯笼!”
钟笑道:“妖尊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澹台震,你的事情我都知晓了。”
“哦?”澹台震身上的元帝属性大爆发,自恋地说,“哎呀呀,我的那些丰功伟绩你都知道了?嘿嘿,我可打遍天下无敌手,足足杀了五百多个人呢!”
“早上干得好,中午呢?”我淡淡的问。
澹台震闭嘴了。
我笑道:“你知道这地上为什么这么平坦吗?”
“不知道。”
“没实力(没石粒)”
…
钟对我的到来没有一丝懈怠,比如…
“妖尊大人!今日是奴侍奉您的第520年纪念日!”
钟杀了520个小孩子,把他们的首级镶嵌堆叠,垒成我的雕像,半百米的雕像,用人头雕的。
“非常好,很久没看到这么符合我赤色美学的艺术品了!”浓稠的血从创口低落,黏糊糊的,520个脑袋,520个神态,荒诞,恐怖,血腥,又富有艺术性,我笑道,“准备了很久吧?注意自己的躯体,你只能离开定天宫一天的时间,别因为这个把自己的命葬送了。”
“多谢关心!”一团魔气与魂魄的混合物居然脸红了,他像个青春期的少女,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早就高兴到起飞,“还有这个!奴取来1314只眼球,给您做了面镜子!”钟自豪地说。
这是真的万众瞩目之镜!黑色的眼珠密密麻麻的,但是能看到瞳孔里的影子。
我举着镜子爱不释手,“钟,本尊真不知如何宠爱你!”不愧是我最爱的男仆,殊不知,下一秒,澹台震馋那雕塑里的脑髓,掰出一人头,于是,雕塑塌了。
“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