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太爷气的浑身发抖,软在太师椅中起不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四老太爷拍着桌子立起:“老子要留就留,要走就走,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他索性耍起无赖,指着那些族老破口大骂:“你们几个不要脸的,往日像狗皮膏药般贴着,赶都赶不走,就靠捡老子的牙缝漏子过活!”
“如今瞧着二郎得势,就跑来来落井下石!告诉你们,老子就还不走了!有本事让他顾廷烨自己来撵人!”
但无能狂怒毫无意义,顾廷烨压根都没出面,只派石头过来传话,说衙门最近有风声,要改动顾廷炳的流放路线,就吓得四老太爷不敢抗辩。
四老太爷熄火后,五房也是独木难支,开始打包收拾衣物家具,四房看在眼里,不由万分紧张。
但思来想去还是做了最后一博,由四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媳,组成女眷团去澄园找明兰求情。
四老太太一见到明兰就检讨,说自己往日如何如何对不起明兰夫妻。
检讨完以后,她声带哽咽地说:“侄媳妇儿,我们一定会搬走的,可瞧在你荧妹妹的面上,能不能再缓两年呢?她眼看着要寻人家了,若是能从侯府出阁,那……”
明兰早就历练出来了,只是静下心绪,放柔声音说道:“四婶,我何尝不知你的难处?可别说两年,就算两个月,侯爷也是不愿的。您也别怪他心狠,你且想想两桩子事。”
四老太太蓦然抬头,惊讶地问道:“哪两桩事……”
明兰目光盯着她,静静道:“一桩是炳兄弟欠了嫖资赌债,却和青楼赌坊串通好,将这黑锅甩到侯爷身上,令老侯爷与他父子反目,险些打断了他的骨头!”
“侯爷说了,钱倒是小事,便是替炳兄弟付账也没什么,可父子情义却万金难赎!”
“公爹对侯爷伤透了心,侯爷也气得不肯解释,如今他想对老侯爷解释,公爹却不在了……公爹至死都不知道,侯爷当年是被冤枉的!”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一片寂静,求情的话已不好再出口。
明兰继续道:“第二桩事,老侯爷明明留了遗嘱,想缓和父子关系,四叔却见利忘义,带头撺掇吞了这书信!”
“五叔本来犹豫不决,四叔软磨硬泡,非要他一起做恶人!让侯爷白白伤心许久,如今越想越是愧对老侯爷!”
炳二太太越听越慌,陡然抬头尖声道:“我家廷炳确实对不住二兄弟,但欠的那些银两债务,我们可以还啊,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就这般怀恨在心!他……”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明兰冰冷的目光,正如刀锋般看过来。
明兰紧紧盯着炳二太太,一字一句道:“这件事谁是谁非,我今日不说了。但这事天知地知,炳二爷知道,还有旁人知道。嫂子若是坦荡,可去佛祖菩萨面前,赌咒告那黑心无胆之人!”
炳二太太一阵心虚,前一桩事时她尚未进门,但后一桩事她却是知道的。
当时她还暗暗庆幸有个五房陪绑,自家既可吞下银钱,又能推卸责任。
四老太太心中叹息,这两件事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当时她不知内情,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
四房那俩父子的行径的确下作,不怪顾廷烨含恨在心,当初自己明哲保身,也没替顾廷烨说过话,又如何来要求人家呢?
“难道,这仇怨便结下了?”四老太太颤着声音道。
明兰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就是不想把这仇怨结下去,才要分开过呀。如今侯爷正火烧火燎的,总的先把气出了罢。待天长日久,侄儿侄女们都大了,儿孙满堂之时……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侯爷心地仁厚,又怎么会跟小辈记恨呢。”
她也不想跟无辜之人过不去,顾廷荧虽是四老太爷的女儿,但她明兰没必要故意影响人家亲事。
听到小辈二字,煊大太太心头猛跳了一下,求情的话更说不出口了。
她膝下有儿有女,是万万不能得罪顾廷烨夫妻的,前阵子明兰已透了消息给她,以后顾廷烨会照顾他们夫妻。
煊大太太暗暗思量:如果以后有顾廷烨这个叔父提携着,自己夫妻再加把劲,儿女将来好歹有些保障。
因此不管婆母的和弟妹怎么使眼色,她都假装看不到,愣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