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像浸了水一样温滑湿润,小半张脸压在被褥上,本就是极年轻的一张脸,被这么一挤倒是显得圆嘟嘟的,看起来更加幼嫩。
被夜斗扎好的头发因为晚上彻夜不眠外加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更是蓬乱,雀羽般铺在面颊上,又像清澈水域里纠缠不休的海藻,顺着阳光在礁石上打下大片阴影。
月见里无月哀怨道:“我猜啊,森鸥外……哦,就是这的头头,让我祓除咒灵的时候肯定知道我会让你来帮忙,说要让我待在这的时候也想到我希望你跟过来,说不定……”
“你现在会出现在我房间也是他试探的一环。”
月见里无月嘟囔着翻了个身,结果被子缠得死紧,半天他也没能达成所愿。
翻身未果,月见里无月只能继续赖着。
“那你还叫我来?”
“我现在才想到嘛!”
月见里无月不满地开口:“肯定是伏黑甚尔通风报信,只有他喜欢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好奇。”夜斗的瞳孔猫儿似的竖起,“你俩成天卖来卖去的,怎么还什么都和对方说啊。”
“习惯了吧,他不会害我,但他一定会瞒着我。”
“同理,我不会背叛他,但一有事我绝对会怀疑他。”
月见里无月总算挣脱了被子邪恶的怀抱,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虽然我们都不太擅长智谋,但是,甚尔的脑筋还是比我好用一点的。”
他又道:“既然他会这么做,就说明我的情报能换来些好处。”
“不过我还是会不爽啊!”月见里无月愤怒地在床上划水。
听着月见里无月的牢骚,夜斗的表情变得很难形容。
“虽然这么说很逊。”他叹息 ,“但我有点嫉妒了。”
“你嫉妒?嫉妒什么呀,应该我嫉妒才对,我嫉妒了能用术式的。”
夜斗耸肩,嬉笑着混过这个话题。
他看向月见里无月的胸口。
他很清楚衣物下藏着什么,那些盘曲的红痕像珊瑚异变的骨刺,给予保护的同时也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人生拼凑在一起。
月见里无月与伏黑甚尔总待在一起,习惯待在一起,但不代表他们愿意一直待在一起。
就事论事,他们都被这个契约坑得挺惨的。
“其实你不用苦恼的。”月见里无月爬过去与夜斗对视,“我和甚尔的关系之所以紧密,主要是因为我年少时与他一家相处,后又与他一起逃亡,呆久了,默契也养出来了。”
月见里无月拍拍胸口:“当然我不否认,它也起了些作用。”
“但你真要论高低的话,其实也就那样。”
月见里无月低头,夜斗则仰着脑袋,目光交错,上位者的眼眸中满是细碎的花火。
气氛无形中变得凝滞,他们间少有正式的谈话,正当夜斗以为月见里无月要认真说什么的时候,他一个翻腾,踢着被子把自己披好,趴在床上像条小狗面包。
“哦,真要说的话,”月见里无月露出怪笑,“我想做甚尔的爹,但他不想认我这个儿子。”
“……”
沉重的氛围顿时一松。
“姆姆啊,你真的是……”
夜斗咬牙切齿:“永远都正经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