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
容珩正好将酒杯递到唇边,被她猛地用力一碰,杯子撞到他的下巴,里面的酒立时倾洒了大半。
宋予静一怔。
清澈的酒水洒在他的下巴,沿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流下,凸起的喉结一滚,水滴滑落,浸入月白色衣领,再也不见。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莫名觉得生出一股燥意。
瞧见被酒洇出一片水晕瞪大衣领,宋予静强压下那股不对劲,两步跨到他的身边,抽出干净手帕,飞快地替他擦拭。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抢!”
喝的时候觉得不过几口就喝完了,擦的时候却恍惚酒为何这么多。
她仔细擦干他下巴的酒渍,顺手一路往下擦,帕子都湿了大半,他的脖颈摸起来仍然一片微湿。
拧眉换了张新帕子后,宋予静低头继续专注地擦酒,擦过喉结,看见湿掉的衣领,她刚将帕子塞进衣领口,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捏住,整个人被慢慢往外推。
容珩低垂眼帘,从她手里抽走手帕,“够了,我自己来。”
宋予静怔怔地望着他。
他稍稍扯开领口,往常紧密藏在里衣下的锁骨一闪而过,隐约看得见点点湿痕,转瞬被白色巾帕盖住。
她捏捏耳垂,有些微热,迅速别开头,不敢再看他。
“客人。”屋外响起酒楼侍女的问话,打破满室沉默,“您点的菜肴全都准备好了。”
“送进来。”容珩微扬起声音,“先用膳,你不是还带了一坛桂酿,我不会再跟你抢。”
宋予静压下心口莫名其妙的奇怪感,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是我不该跟你抢,明明是我请你喝酒。”
酒楼侍女得到应允,推开门,鱼贯而入,规矩迅速地上菜,待全部菜肴端上桌后,再规矩地退了出去。
她扫了一眼菜肴,全都是她爱吃的,酸甜苦辣各种口味都有,却没有几样符合容珩的口味。
幸好她进雅间前,特意向酒楼伙计问了单子,重新加了几样他爱吃的菜。
宋予静坐在桌边,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剔掉里面的鱼刺,端到他的面前。
“这是昨天刚到的松江鲈鱼,正应季,你尝尝。”
容珩坐在她的旁边,夹起小碟子里鲜美白嫩的鱼肉一咬,几口就吃完了。
见他不讨厌,她有意弥补刚才闹出来的错事,继续为他挑鱼刺。
正挑出几根细小鱼刺,面前忽然出现一杯桂酿,色泽清透,装在莹润的白玉杯里。
端着那杯酒的手比白玉更精致。
她扭头一看。
容珩微微挑眉,将杯子递得更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放心,我不会再跟你抢了。”
宋予静不自在地轻咳几声,就着他的手喝完。
“我觉得这坛好像没有那么甜。”她舔舔嘴唇,捞起白玉杯,倒满,端给他,“你试试。”
“是比先前那坛的甜味浅了一些,你喝不惯?”
她摇头,瞅见刚挑好刺的鱼肉,夹起一小块,送到他的面前,笑道:“我也不跟你抢。”
菜肴丰盛,桂酿清甜,更难得是有容珩陪着她,一顿午膳吃下来,宋予静异常满足。
她端着饭后解腻的清茶,瞥见案几上的丹桂,问:“你打算怎么处置这捧桂花?”
容珩反问:“你觉得呢?”
“摘下来晒成干花?”她想了想,“拿来酿酒分量太少了,可以泡茶或者做点心。”
他拿起桂枝,捻下一朵细小的花,放到鼻尖轻嗅,笑道:“那就晒成干花。”
宋予静帮忙一起摘花,再放进布袋里装好。
在雅间品茗闲谈,过了午时,两人方才离开临江楼。
时候尚早,宋予静不着急回去,与容珩一起在街上闲逛。
看见街边卖香囊荷包的摊子,她忽然看向容珩,视线落在他腰间挂着的荷包。
藏青色的荷包通体为素,没有绣任何纹样。
国公府应该不缺绣娘,她便问:“你的荷包挺简单的。”
闻言,容珩勾起荷包,“嗯,简单些也不错。”
宋予静又多看了几眼,问:“我之前送给你的那个荷包呢?我好像一次都没有见你戴过?”
“我不敢用。”
“啊?为什么?”
“日常佩戴使用,难免会有磨损。”容珩松开手,“我怕弄坏了。”
见他如此珍视,宋予静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弄坏了就弄坏了呗,我还可以再绣一个送给你。”
“不必。”容珩直言拒绝,“你不擅长绣工,刺绣时难免会伤到手指,我已经收到一个,明白你的心意,所以不用再送了。”
“扎到手指又怎么样?”她往前稍倾身子,“就算是最厉害的绣娘,偶尔也会有失误。”
容珩看着她,轻声开口:“我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