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颔首。
“母后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议婚了?我还想再玩几年……”
三皇子来回走个不停,嘴里不停哀叹,忽然一顿,猛拍掌心。
“完了!我还信誓旦旦地跟表姐说,母后是在给你议婚,表姐不会以为我是撒谎吧?”
容珩一怔,立即追问。
听到宋予静是在得知皇后为他“议婚”后,才失手打翻茶杯,还不知为何会去捡碎片,被割破手指,他愣在原地。
容珩闭了闭眼,沉下声音:“殿下,往后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还请您不要到处乱说。”
三皇子乖乖应声:“我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您该尽快回宫了。”
说完,容珩朝三皇子行礼告退,脚步飞快地赶回国公府,挥笔迅速写下一封信,令人急速送往公主府。
*
晚上宋学士和宋归鸿回来,一看见她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连声询问,关怀备至。
宋予静只能温声安慰父兄。
伤势不严重,只因伤在右手,行动间不免有些不方便。
宋归鸿一边冷着脸说她多大个人了,还傻乎乎地去捡碎瓷片,一边认真帮她剔掉鱼刺,细心地夹一些方便用勺子吃的菜到她碗里。
宋予静不敢反驳,乖巧地全都应下来。
虽然左手用得不太顺,但好歹晚膳还是顺利吃饱了。
回到瑞雪居,她拒绝冬雪等人大张旗鼓的帮忙,沐浴后便上床歇息。
父母兄长只关心她的伤势,全都没有问她为什么。
家人体贴地没有问原因,她却不得不问自己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容珩正在议婚,她的心口会突然一阵闷痛,闷得她没有察觉到茶碗的滚烫,直直地端在手里,等到指尖再受不住烫,失手打翻。
宋予静虚虚地握住右手食指。
指尖伤口浅而短,药效发挥得不错,止血止疼,可她恍惚觉得指尖再度刺痛不已,潮水般的痛感沿着手臂,一路蔓延至心尖。
她用力揉按心口,望着帐顶。
不知望了多久,久到困意慢慢涌上来,眼皮沉重,慢慢垂下。
对了,容珩好像派人送了信,她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早上一定要记得看信。
……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桃花林中,粉色花瓣纷纷扬扬,绚丽夺目。
宋予静捏住一枝桃花,在林间漫无目的地闲逛,忽然看见站在桃花树下的身影。
白衣黑发,清雅端方。
她心中一喜,连忙跑过去。
“容公子!”她脆声唤道,“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宜宁县主。”容珩往后退了一步,朝她拱手作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请柬,放到她的面前,“县主。”
他一口一句县主,恪守礼仪规矩到了极致。
宋予静压住心口的烦闷,紧盯着请柬上的大红色,没有接,哑声问:“这是什么?”
“在下婚宴的请柬。”容珩客气地回答,“县主若是有空,还请到舍下赴宴。”
“我……”
不等她开口,容珩客套地拱手,“在下告辞。”
“别走!”
宋予静立马去拉他的衣袖,刚碰到衣角,容珩猛地推开她,目光冷若寒冰:“县主请自重。”
她往后踉跄几步,看清他眼中冷厉疏离,慢慢收回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想知道你要……”
“娶”字仿佛一块灼热的烙铁,堵在喉咙里,疼得她完全说不出来。
容珩不再理会她,转身径直离开。
一名少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姿窈窕,一袭银红色衣裳娇俏,面容却隔着层蒙蒙白雾,完全看不清。
容珩揽住少女,眼中寒冰化作潺潺春水,温柔体贴,隐约听见说要为她做一盏漂亮花灯。
宋予静眼眶一酸,视野里泛起蒙蒙水雾,容珩的身影越来越远,模糊不见。
周围粉色云霞飘扬,汇聚成团,渐渐变成醒目的大红色。
四周张灯结彩,热闹喜庆,来来往往的人们满脸笑容。
她呆立在原地,被宾客裹挟着往前走,走进新室。
容珩一身华贵大红色婚服,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璀璨笑容,而他的面前坐着一名同样身着大红色婚服的新娘。
放眼望去,皆是刺眼的红色。
心口刺痛不已,眼前水光更浓,宋予静不敢眨眼,直盯着容珩,看着他手持一柄玉如意,勾住大红色盖头。
盖头一点点地被掀开,露出一张明媚俏丽的脸。
与她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