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静挣扎了一下,搭在腰背上的手臂一瞬间僵硬,尔后稍微往外挪开一分,依旧将她圈在怀里。
“我喜欢你。”
容珩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是她熟悉的清润嗓音,细听之下,含着几分肝肠寸断的相思之意。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忍不住伸手掐了把脸颊,用的力气太大,疼得她倒吸一冷气。
不是梦。
宋予静单手抱住他的腰,即使穿的衣裳比之前厚了些,依旧摸得出他瘦了。
她埋首在他的怀里,嗅闻到熟悉的清雅淡香,令她沉迷,也令她悬了多日的心回到原来的位置。
搭在腰间的手靠近一分,虚虚地抱住她。
“抱歉。”容珩饱含歉意的声音响起,“我应该早点将我的心意告诉你,而不是因为害怕,拖到今日才说。”
他也在害怕吗?
宋予静仰头。
容珩低头看着她,眉眼间不像以往含着温和清浅的笑意,蕴满忧思,甚至还有几分憔悴。
对上她的目光,他松开一直抓住她手腕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疼吗?为什么要自己掐自己?”
指腹轻柔地抚摸脸颊,抹去残留的疼痛。
“我怕我是在做梦。”她轻声回答。
停在脸上的指尖一顿,旋即一转,宽厚的手掌捧住她的脸,传来阵阵暖意。
“不是梦。”容珩靠近几分,重复诉说他的心意,“我喜欢你。”
宋予静定定看着他,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紧紧抱住他,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点点地加快跳动。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越过他的臂弯,她环顾四周,暂时没有什么人,但一直杵在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她扯了下他背后的衣裳,小声建议:“我们去别的地方坐坐,好吗?”
容珩终于放开她,颔首应了声好。
宋予静习惯性勾起他的衣袖,攥在手里,往前走进假山里,确保四处无人,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她还攥住他的袖子,指尖擦过上面的银色暗纹,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该一直不见你,也不回你的信,害你担心了。”
“我没有怪你。”容珩摇头,“你是不是一封信都没有看过?”
想起被她锁在木盒里的厚厚一沓信,她老实回答:“是,我不敢看,我怕是你写来断交的信。”
她以前从未如此患得患失,那一天对他直言说出自己的心意,消耗了她积攒起来的勇气,只敢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那天你跑得太快了,在半路……”他忽然顿住,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我没能追上你,又不能擅自闯进公主府,只好写信给你。”
结果她一直躲在公主府不出来,还不看信也不回信。
宋予静连忙反握住他的手,继续道歉:“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你写的信,我肯定每一封都认真看,认真回。”
“不,你没有错。”容珩的语气异常温柔,“在我面前,无论你做什么,你永远都不会有错。”
喜悦的水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在心底漫开,但她没有错过他之前突兀的停顿,问:“那天我离开世子院后,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刚好碰到了父亲,被耽搁了一下,等我追出去时,你已经坐马车离开了。”
容珩的语气一瞬间冷淡疏离,完全不像在说亲生父亲。
宋予静知道他和镇国公关系不太好,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也进宫参加赏花宴了?”
“我猜测你应该会进宫赴宴,所以想来碰碰运气。”容珩顿了顿,温声问,“之前见你和国子监祭酒的次子说话,在聊些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就偶然遇上了,礼貌地打个招呼。”
容珩轻声问:“那你还碰到其他什么人了吗?”
“没有,我都躲着他们。”
宋予静终于听出他看似随意语气里的不对劲,扭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容珩轻咳一声:“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看你好看呀。”她往前靠近一点,“那你今天进宫有没有遇到什么年轻姑娘?”
“没有。”他立即否认,“我一直都在找你。”
宋予静挑眉,有意逗他:“真的吗?”
“我只看你一个人。”
她抿唇笑笑,挠挠他的手背,说:“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嗯,你问。”
“你是什么时候……”真要问出口时,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扭头盯着地面,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认清自己的心意。”
容珩的手搭在她的肩膀,轻轻一转,使得她无法避开他的目光,“大约是在八月底。”
“那么早?”
宋予静算了算,正好是他拒绝她的邀约,不肯见她的时候,又想起另一件事。
“我当初问你有没有中意的议婚人选,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没有?”
“我在害怕。”容珩轻声回答,“我害怕你发现我异样的心思后,冷漠疏远,不愿意再理我。”
他与她一样害怕担心,不敢说出来。
“嗯,其实我也是。”她握住他的手,“当时我也撒谎了。”
“我也有错,应该早点说出来。”容珩一时懊恼后悔,“不该由你先说。”
“哎呀,结果是好的就行。”宋予静轻松地安慰他,“不过阿娘说的对,有时候是要直接说出来,不要平白浪费大好时光。”
“令堂所言极是。”
闲坐片刻,宋予静抬头看天,估摸了下时辰,说:“宴会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