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容珩紧紧盯着她,缓声开口,“其实……去年求到的姻缘签在我手里。”
“嗯?”她一瞬间疑惑,转瞬又笑起来,“那不是刚好,没有把寓意这么好的姻缘签弄丢了。”
容珩似乎松了口气,轻轻揽住她。
宋予静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拉长声音笑道:“原来那个时候,容世子就有这样的小心思啦。”
揽着她的手忽然一僵,尔后,他轻轻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声音低而轻:“静静,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
她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想逗一逗他,现在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奇怪。
宋予静立即收起先前的玩闹的心思,重新坐直,细细打量对面的容珩,隐约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落寞,更深处似乎暗藏一抹焦虑。
有些像她之前莫名焦虑的样子。
“阿珩。”她牵起他的手,用力握在掌心里,“你在我的心里就是最好的。”
容珩沉默地看着她。
宋予静没有回避他专注的目光,露出轻松的笑容:“就像你说的,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好,比如说最近,我会因为心情焦虑而不理人,甚至乱发脾气,会想睡懒觉,会想偷懒不想做事……”
一条一条地数过,最后,她说:“我们都不是圣人。”
容珩微垂眼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奇怪。
“静静,不要离开我。”
*
难得清闲,两人在玄平观游玩了大半天,临近黄昏时分,方才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城。
容珩送她回到公主府,说:“有点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代我向殿下和学士问好。”
“嗯。”宋予静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家吧!”
目送容珩坐上马车,渐渐离去,直至消失在夜色里,她才转身去往正院。
正院挂起了灯笼,侍女们正在忙活着准备晚膳。
她直奔正屋,扬声唤道:“阿娘!”
“回来了。”庆阳长公主朝她招手,“过来,坐这里。”
宋予静顺势坐在母亲的身侧,任由母亲打量自己。
她这段时间的异样绝对没有瞒过庆阳长公主的眼睛,宋学士和宋归鸿应该也看出几分,只是没有贸然来打扰她。
“娘,我没事了。”她抱住母亲,“对不起,让您、阿爹还有哥哥担心了。”
庆阳长公主轻声一叹,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没事便好。”
宋予静扬起嘴角,先解释容珩没有进府的原因,再从怀里掏出今日求的平安符,最后开始讲今日游玩的事情。
讲了片刻钟,听到侍女请安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门口,朝着刚进来的父兄脆声唤道:“阿爹,哥哥,你们回来啦!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们喜欢吃的。”
宋学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安心笑笑:“静儿有心了。”
宋归鸿上下打量她,眉宇间的担忧终于散去,哼道:“爹,她今天跑去玄平观玩了一天,哪里有空准备晚膳。”
“就不能是我早上吩咐人做的吗?”宋予静熟练地呛声,“哥,你别小瞧我。”
“切……”
“好了。”庆阳长公主一锤定音,视线掠过一双儿女,笑道,“先去吃饭。”
一顿晚膳用得轻松自在。
宋予静陪着父母闲聊许久,将近亥时初才离开正院,回到瑞雪居。
之后的日子过得按部就班。
有了容珩的贴心陪伴与细心布置,加上家人的开导,她不再像之前焦躁不安。
随着婚期的临近,诸多事宜一一准备妥当,宋予静渐渐轻松下来。
这日,她坐在里间翻看县主府仆从的名册,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唤道:“娘。”
庆阳长公主颔首,“你们都先下去。”
屋里的侍女应声而退。
宋予静看看母亲的身侧,并没有随行侍女,再看看只剩两人的屋内,不免疑问:“娘,您今天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距离你和佩之成亲的日子只剩三天了。”庆阳长公主坐在她的对面,缓缓从衣袖里掏出一本画册,“我险些忘记了,还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要教你。”
她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婚礼事宜,没有发现任何遗漏,直接问:“娘,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吗?”
“都准备好了。”庆阳长公主神色自若,徐徐翻开一页画册,“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宋予静满腹狐疑,目光落在画册上。
看清画纸上几乎不着寸缕、举止亲密无间的男女,她的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迅速转头挪开目光。
“这、这……”她的目光飘散在屋内各处,唯独不肯落在桌案上的画册,“娘……这个……我……不是……”
庆阳长公主轻轻摸摸她的脸,摆正,笑道:“不用含羞,敦伦之礼,人之常情,你和佩之总归是要的。”
听见容珩的名字,脸上的热意更甚,连指尖都烫得发颤。
“好了。”庆阳长公主指着画册,“仔细听我说……”
庆阳长公主低而徐缓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宋予静仍觉得脑海一片混沌,恍惚地听母亲仔细讲完一本画册,甚至连庆阳长公主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她使劲拍拍脸颊,灌了两杯冷茶下肚,勉强压下热意,眼角余光一瞥,又瞥见那本孤零零的画册。
册子里的内容霎时全涌进脑海里,宋予静用力摇头,试图甩走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不亏是宫里的画师,画的真实详细。
里间安静,独自坐了大半天,她逐渐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手一点点地靠近那本画册,捏住册子一角。
就只看一眼,她想,真的就只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