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说完便随手一松,拍了拍他的领口将他轻轻推回。
语气里是对他诚挚的忠告:“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
“嗯?”余寂刚才还想抚上的手在这句话中无意识的垂下,他不懂江月态度转变的原因,无意识嗯了声:“哦。”
余寂的笑容此时已经没了,甚至不再看向江月,也可能是不敢看向她,害怕对方看出他的情绪。
只对着墙面上还没画完的画发呆。
江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半面墙壁的深海,这次给她带来的一股压抑的窒息感。
在“深海”的寂静之中,她不自然的解释:
“我怕我应激,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正如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可是,我又不是陌生人..离你那么远干什么?”余寂追问道。
对于江月后撤的那步,即便是在刚刚那句已经有些警告告诫的话的回音之中,他依旧靠近了一步补上,盯着她的眼睛:
“突然靠近会怎样?还像刚才那样?”
在反问之中,他又说服自己:“不过没关系,多来几次,等你什么时候习惯了就行。”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视着,在江月要伸出食指将他抵回一步前,余寂恰到好处地抓住时机自己退了回去,并得以站直。
气氛变得无声又微妙,他渐渐后知后觉般想起刚才的距离和鼻息,脸颊竟跟着发烫。
他就是这样,看似玩的花,却比谁都要纯情。
轻咳了两声缓解着情绪:
“我这个人就是……无聊、闲不下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江月看着他后撤回的动作,道:
“在习惯之前,我并不希望伤害到你。”
不希望伤害到自己?这是在关心他?江月突然这样认真到他都不适应了。
在装模作样地捋了捋有些皱的领口后,余寂有些没缓过来,顺应着回答:
“哦……知、知道了。”
他回想过后又纳闷,想起刚开始的那两个字。
等等,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有什么好应激的,这不是很明显的逗着玩玩吗,为什么要一副防备着自己样子?
不过……她要是不喜欢,下次不这样做就是了。
可是!他那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张脸就这么摆在她面前啊!她竟然可以做到不为所动。
好、气、呀!
“嗯,知道就好。”
“那你.....就..不能...”余寂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要是看到他原地憋不出话的样子,江月就没由来地想笑,呆呆的、看起来真的不太聪明的亚子。
所以她才总是下意识就想逗他,有时候其实脑子还没想好怎么说,嘴边都已经出声了。
“嗯?想说什么?”
“……”
余寂不说话,他当然是怕挨揍。
“想说我粗鲁还是可怕?”
她了然于心,内心笑道可自己更粗鲁可怕的样子他怕是没见过。
对方的眼中写满了原来你还知道啊?只不过逗一逗她,这次就能捏着领子将自己提起,那下次还不得直接给自己来个过肩摔。
那他也得庆幸自己的意图过于明显,江月的手甚至都没有伸向包的打算,不然今天抵住他脖子的就会是一把刀了。
江月独自国外留学的那几年过的并不安全,虽然那时年纪还小,可无论是恐怖袭击还是当街抢劫偷窃这样的事,她遇到过很多次。
生活就像要压垮她一样,一旦一件坏事发生后,就会一件接着一件而来。
所以,霉运就是这样整整持续了一周,一天接着一天丝毫没有停歇下来过的意思,江月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是靠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发抖,因为自己的存在已经渺小到无人关心?还是遥远的另一个国度里有人在默默庇护着她?
她一切不知,留下的只有当时害怕到发抖的记忆时常会在梦魇之中折磨着她。
所以基本的防身术和随身携带“工具”的这个习惯,她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可能是天性使然也可能是这些经历,她不太喜欢主动结交新朋友,信任一个人的过程真的就是一场豪赌。
太阳穴处又跟着跳动了,揉了揉压下后,等她转头一看,先不论赌不赌博,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不信任,而鼓嘴生着闷气。
她不懂为什么要生气,信不信任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俗话说打一巴掌要给一颗甜枣啊。
“好了好了。”江月开始带着幼儿园夸奖小朋友的口吻,之后开始帮他擦去胸口处的颜料。
“知道了就别乱动了,好不好?真的不好擦。”
她也不想用力,可是不用力这颜料就像扒在他的身上一样,指尖隔着丝巾用力去擦的时候,余寂胸口处的肌肉都随着动作向下凹陷进去。
所以…不知道是擦到了哪个敏感点,对方一个没忍住发出难耐的哼声,跟猫叫似的。
嗯?她四下相顾,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她抬了抬头,什么?你说这是面前这个一米八多的酷盖能发出来的声音?
“轻点。”他眨着眼睛企图使用美色博得同情,“求你。”
“你……”江月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叫什么?”
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真真切切地微蹙着眉盯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