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想到这男人了?她赶忙摇摇头,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看着丽华起身,谢景文转而问道:“你今日来,可是小伯爷那儿有了消息?”
丽华恭敬回话:“小姐,安小伯爷一路顺畅。永宁和会稽相距甚远,消息今天传来,想必现在小伯爷已经平定内乱,在赶回京的路上了。只是……”说到这儿,她眼神中有些迟疑。
谢景文心中早有预料:“只是上京那位有动静?”
“小姐料事如神。京中隐娘写信来报,那位听了玄觉法师的提议,要在小伯爷回京的路上动手。”
谢景文听了这话,反而浅笑着解释:“永宁回京的一路,有我们的人暗中相助,倒是无需担心。更何况,小伯爷的师父圆瑛大师也不会坐视不管。”
丽华眸子暗了暗:“圆瑛大师?盛誉天下的凤栖阁大宗师?他竟是小伯爷的师父……”
谢景文点了点头,凤栖阁的圆瑛大师从不对外露出真面目,故而只有前朝贵族子弟才能得幸见他一面。
圆瑛为人处事只讲求缘分。从前,那些大臣叔伯们费尽心思把她带入凤栖阁,想让她拜在圆瑛大师门下,学习凤栖阁的奇门绝技。不过可惜的是,圆瑛大师只见了她一面便将她赶出阁外,倒是跟她同去的安逸被他收入门下,成了嫡亲弟子。
“丽华,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谢景文悠悠开口。
丽华慌忙下跪:“小姐你说,只要小姐开口,丽华定当遵从。”
“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与安家为敌,”谢景文扶起丽华,接着说“我知道你当年身世零落,在安家军营吃尽了苦头,心中难免有所怨恨。可如今,我将你带入洛水阁,让你知晓各世家大族的底细,引你入局,你便要以大局为重。”
说到此处谢景文微微有些失神,她顿了顿说:“丽华,你记住,在泥淖之中再繁花锦簇的权力与爱慕也抵不上一句自由和解脱,咱们只有从梦魇中走出来,向前看。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帮你将从前那些泥泞洗刷干净!”
丽华像是被撞破了心事,她登时红了眼睛,仓促地低下头说:“丽华一切都听小姐安排!”
丽华走后,谢景文看着桌上的食盒,思考了片刻还是让翠林将其仍出府去。
翠林“喏”地一声应下,听令端着食盒绕过庭院到竹林后的小门外。她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学猫叫唤了几声。
“喵呜~喵~”
月下府外,一群小丫头循着声音,蹑手蹑脚地来到小门外。
翠林把食盒递过去,说:“我可是替你们尝过了,没有毒放心吃吧!”
小丫鬟们吃得开心,纷纷说:“翠林姐,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上我们!”
一个小丫鬟突然面带惋惜地说道:“没想到,御史大人除了生得俊俏之外,还那么温柔体贴。咱们家小姐为什么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呀,还要把香品楼的东西扔掉,岂不可惜?”
翠林她将食指放在唇上:“嘘,我们可约定好了,这件事不许让小姐知道!”她狡黠一笑,眼睛轻眨:“否则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放心吧,翠林姐,我们是不会告状说你,阳奉阴违的!”小丫头们随即笑作一团。
翠林欣慰地看着大家,若是哪天小姐也能放下从前的一切,和普通人家的女子那样活得松快些就好了。
三更月下,夜风吹拂。忽而空中响起雷声,昏黑的苍穹下,雨丝斜飞。
另一边,陈廷宴一路追着黑衣女人走到凤凰山脚下,那女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人,下雨了咱们还继续追吗?”
“不用。这凤凰山上只有一栖云寺,想必她是去了那儿。”
“大人,谢家小姐不是说,卫夫人早前就禁足在这栖云寺中,今夜她深夜上山,难不成是来故地重游的?”
陈廷宴扬唇一笑:“跟了这么久,你还以为她是卫夫人吗?”
“卫夫人从前是京中贵女,就算被家主赶到这栖云寺中青灯相伴也不曾奔忙落魄。京城人家的女儿向来讲究‘矩步引领,俯仰朝庙’的礼仪,又怎会夜中独自出行,行色匆匆?”
夜色之中万物朦胧,陈廷宴用手捻了一些土。
“刚下过雨,只有这一块土是干的,想必是她刚刚埋下了什么东西,”他眯起双眼,“把它挖出来瞧瞧。”
赵永赵铭两人从腰间拿出匕首,一刀一刀刻画在泥泞土石上,迸溅出的泥点子混着雨丝打湿了衣袖。不过一会儿,竟真的挖出了东西。
借着火种一照,两人都呆愣在原地。
“大人!这是……”
陈廷宴接过一看,手上的神女石像沾染上了泥垢和暗红色的血迹,仿若沾染尘埃、坠下神坛的邪物,在阴云密布之中露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