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江沿着旋转楼梯上楼,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变重。
他敲了两下卧室门,门内的豆佶听到动静忽然竖起耳朵,像狗尾巴草一样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扫了两下地板,接着又歪了歪小脑袋佯装思考,只见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蹲在门口。
看到进来的人立即娇切地扒拉裤腿,喵喵直叫,邀请对方跟自己玩,听得人心都要化掉了。
却之不恭。
贺江立刻蹲下身回应盛情邀请。
玻璃门外的陈佳渡见此情景暗损豆佶吃里扒外,寻思贺江是给她的长毛公主灌了什么迷药,见到猫薄荷都没这么积极,这么——乐不思蜀。
想得太着迷,以至于烟灰烫手才反应过来,摁灭了丢进垃圾桶,拉开门进去。
她靠在门边,抱着手围观贺江用湿巾擦拭豆佶小花脸上的奶渍,指腹不轻不重地挠挠下巴,顺顺毛,手法娴熟,给长毛公主舒服得脚掌开花,软趴趴的。
哪像在亲妈怀里跟泼猴似的,洗个澡都得泼她半盆水。
一时牙齿发酸,语气无不捻醋:“豆佶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贺江顺毛的动作慢下来,想到自己给豆佶喂猫条、处理猫砂、刷牙、梳毛、按摩等等,这只苦心笼络的小间谍,不和自己亲密才奇了怪了。
当然以上这些不能告诉她。
他轻呵一声:“小猫的醋你也吃?”
陈佳渡的眉尖立刻隆起两个鼓鼓的小山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他在说谁?她?她可是亲妈!想当然不可能吃小猫的醋。
欸不对,这话好像哪里有问题。
转念一想,某人又在暗戳戳自作多情。
于是她黑着脸把豆佶抱入怀里,带了点宣示主权的意味,她决定给不知好歹的男人提个醒,让对方不要再觊觎她的长毛公主。
陈佳渡盈盈开口:“你在国外有养过猫吗?”
贺江把湿巾丢掉,擦干手,说:“没。”
陈佳渡捋毛的动作一顿,疑惑:“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猫吗?怎么没有自己养一只。”
六年的时间,按照猫科的繁育速度,都够他当上太太太爷爷了。
虽然不是很想记得那么清楚,但贺江资深爱猫人士的标签印在她的脑子里擦也擦不掉。小区里的流浪猫们总是扎堆聚集在他们家的楼下,每一只都取了名字,贺江能一一对应叫出名字。攒很久的钱,带它们去做绝育,送它们去动作保护协会。只有撸猫的时候,陈佳渡会短暂忘记他其实都有洁癖。
读中学的时候小卖部里还有贺江当时救助的一只遭遇人为虐待的玳瑁,拜托老板养了半个月,后来找人领养去了。
这之前他考察了很久领养人,千挑万选给它找了个遮风避雨的家。
“那个,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人暗暗淡淡的目光扫过她,面色无异,音调微泄闷哑:“我也不是只喜欢猫。”
陈佳渡:“……”
还不如没听清。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暗暗懊恼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挑起的这个话头,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思索片刻,陈佳渡选择以沉默应万变,短促道“我要睡了”,说罢也不管别的,一股蛮劲儿把跟不上她脑回路的贺江推出去,“啪!”一声摔上门,震荡的余韵回旋在偌大的别墅中。
靠在她胸前的豆佶眨巴眨巴大眼睛,用肉垫戳了戳,天真又懵懂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人类的心跳怎么可以快得像打鼓一样。
真神奇啊。
留下莫名其妙的男人站在门口,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猫又炸毛了,他思索着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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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闹钟刚响起就被关掉。
这个觉睡得并不大安稳,床太软,翻来覆去,骨头都酸死了,还做了好几个断断续续的梦,醒过来却一个都拾不起来了。
喉咙里像是灌了十几斤流沙,张口伴随微疼,陈佳渡伸手捏了捏喉咙处又用大拇指上下抵了抵,猜测可能是昨天吃得太辣了,喝下一大杯温水感觉好多了。
拿过手机,上面有一条褚臣年的两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关于集合点的定位,她回了个收到,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刚才给贺江发过,他没回,你方便的话去看一下?】
【好。】
陈佳渡巴不得贺江不去,怎么可能专门叫他呢。
奈何天不遂人愿,放下手机的前一秒褚臣年说贺江回他消息了。
真是个不大好的消息,她想。
天气预报显示今日阴天多云,暂时没有下雨的迹象。
陈佳渡简单护肤,擦了防晒霜,束起高马尾,从衣柜挑了一身休闲装,步履轻盈地出门了。
集合点人并不多,距离约定时间还差二十分钟。她跟褚臣年打了招呼,对方看到她脚上穿的休闲鞋,建议她换一双。
褚臣年给她留下三分转圜的余地:“当然,如果你不嫌累的话,这样也完全可以。”
听君一席话,少走N年弯路。
陈佳渡深谙这个道理,当即表示要换双鞋。
附近正好有家徒步鞋专卖店,防滑、缓冲、抗压、放水、透气、干爽,十二个大字醒目招惹。
虽然是徒步鞋,但是时代发展至今,功能和美丽是可以兼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