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马车内气氛凝固,盛姝从纷乱思绪中回过神来,忍不住莞尔一笑,霎时间春暖冰融:“无妨,我自有打算。难得出来散散心,不谈这些糟心事。”
薛谣点了点头,笑着换了别的话由:“在府里憋闷了那么久,难得趁那些人无瑕盯你的时候出来散心,走,请你去上京最大的醉江月品茶吃酒去。”
盛姝在盛府的时候被继母柳夫人管得很严,今日能得空出来,不过是盛父在官场上前途未卜导致整个盛府惴惴不安,柳夫人无意间放松了对盛姝的辖制。
马车一路疾驰,快至琼林街时盛姝掀开车帘朝外瞥了一眼:“我之前交待过多宁和三柒,出府后在珍玉阁碰面。你稍等我片刻,我去将她们带过来。”
车夫得了吩咐,将马车在琼林街一侧停下。
盛姝俯身走下马车,带着幕篱穿过琼林街繁华的街巷,站在珍玉阁门前。
多宁与三柒皆是走门出府,不像盛姝翻墙耽搁了些时间,盛姝抵达的时候,她二人已在珍玉阁的迎客室内等候多时。
见盛姝毫发无伤地出现在面前,多宁同三柒双双松了一口气。
盛姝瞧出她们的担忧,轻笑一声:“出府之后便没事了,随我走吧。”
多宁和三柒点头,跟随在盛姝身后,却未曾想盛姝一只脚才迈出迎客室,迎面被一位身着红衣骑装的贵女撞上,若不是多宁眼疾手快扶盛姝一把,怕是要直接摔倒。
这一撞虽然没有人跌倒,但那贵女错身碰撞带起的风直接掀翻了盛姝头上幕篱,轻纱再也掩不住盛姝的容貌。
盛姝似乎有些惊魂未定,那双明澈的眼眸波光浮动,晨曦拂落于她身侧,晕出一层朦胧浅光,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美得恰似画中仙,只一眼,就稠艳得令人心神荡漾。
珍玉阁原是卖琳琅首饰,在盛姝容颜展露的一瞬,整铺珠宝皆在盛姝面前黯然无光,世间再珍惜之物皆不及她三分皎色。
整个房间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到盛姝身上,有惊艳,有震动,也有嫉妒,不一而足。
幕篱轱轱辘辘滚动,掉落在珍玉阁门槛的不远处。
多宁快步上前去捡拾,方才触到幕篱,门外忽而有人影笼罩,另一只属于男子的手抢先将幕篱夺了过去。
这手的主人同先前那位撞到盛姝的贵女一样身穿骑装,他将幕篱拿起,目光轻佻地落在盛姝身上,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与痴迷:
“好美的脸,这位小姐,这幕篱可是你落下的?”
多宁闻言脸色一变,警惕地朝前一步阻拦这个男子看向盛姝的视线:“麻烦这位公子将幕篱归还给我。”
但这男子却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盯盛姝,活像一匹色中饿狼:“这位小姐,跟了我如何?蒋小爷的名号你总听过吧,绝对不会亏待你。”
盛姝被这样黏腻的目光看着,只觉得浑身不适。但所谓“蒋小爷”盛姝还当真听过,是奉国将军的嫡子蒋淮,上京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
“麻烦这位公子将幕篱还给我的婢女。”盛姝语气冷淡的开口,“此非君子所为。”
许是盛姝的样貌太具有蛊惑性,蒋淮一把将幕篱塞回多宁手里:“那你说怎么才叫君子?你是哪家的小姐,我让我爹去提亲。”
这话一落,方才撞到盛姝的那个红衣贵女嗤笑了一声:“我说哥哥,你还没认出来?整个上京能长着这张狐媚脸的,除了盛府二姑娘还能有谁?”
“盛二姑娘?”蒋淮听到盛姝的身份,原本仅剩的三分克制如今一分也不剩,直接就要进去拉扯盛姝。
看出蒋淮的意图,盛姝暗道不妙。
自己的婚事本就麻缠,倘若传出自己与蒋淮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可还了得?
找准了时机,盛姝拉着三柒就朝外跑。
比起珍玉阁内空间有限,外面可以避人的地方极多,加上不远处还有薛谣在,自己的身份蒋淮自然是不看在眼里,而薛谣身为户部尚书之女,蒋淮不敢乱来。
眼见要被自己捉到手的人竟然跑了,蒋淮恼羞成怒就要追,才朝外迈了一步,他忽然神色遽变,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扭头就往珍玉阁里面跑。
薛谣看出盛姝那边情况不妙,已然从马车上下来,她一把拉住盛姝疾步把人往右侧的巷子里带。
“怎么不上马车?”盛姝语带困惑。
“嘘——”薛谣摆了摆手,示意盛姝朝外看。
只见原本喧闹繁华的琼林街不知何时变了个景象,道路中间空出一条宽阔的行车道,整条大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躲至两侧,甚至有人以手掩面,不敢睁眼。
盛姝不由压低了声音询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