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姝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夫人。
她现在是不着急,倒是想看看柳夫人面对一堆拉后腿的猪队友到底要如何是好。
柳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被迫屈服于晏之绪那遥不可及的权势之下。
她咬了咬牙,恨声道:“孩子都长大了,该有男女大防了,妹妹你带着孩子住在盛府不妥,我还是带你去找间客栈。”
刘夫人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神色也难看了起来:“姐,我喊你一声姐是尊敬你,但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叫我们过来的人是你,叫我们离开还是你,怎么,就你高贵了不起?”
眼见两个姐妹起了内讧,盛姝微微一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处。
目的达到了也就罢了,这群人身边的空气都是污浊的,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到傍晚时分,盛姝还是得到了消息,刘夫人带着刘庆元和刘慧出府去住。
不知道柳夫人是如何协调的,盛姝也对此并不敢兴趣,但此时此刻她却清晰地认识到了,狐假虎威的滋味到底有多爽。
哪怕只是借了晏之绪一个名头,就可以让自己活得舒坦很多。
许是因为午后来自刘庆元的眼神太过黏腻,盛姝在睡梦之中梦回十二岁那年。
那时候二嫁的刘夫人带着自己十五岁的儿子刘庆元和十岁的女儿刘慧来盛府做客,盛姝只在一旁远远的客套,并不曾过多在意。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庆元那时已经有了通房知晓了人事,一眼就看中了盛姝,所以在用过晚膳之后堵住了盛姝。
那时候盛姝身边婢女刚好不在,只她一人孤零零地面对刘庆元,她用稚嫩的声音字字句句劝说,希望刘庆元能放过自己。
但是美人的反抗不过是色心上头之人眼里的一抹情趣罢了,刘庆元不仅不听,甚至更不打算放过盛姝,哪怕那时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后来还是盛姝利用自己对盛府的熟悉,成功地在小湖边用石头敲破了刘庆元的头,趁着刘庆元骂骂咧咧的时候赶紧逃走了。
后来的事情也非常简单,她一再被骚扰,最终忍无可忍告到了父亲那里。
但是当时柳夫人却强行说是盛姝小小年纪狐媚子,故意勾引刘庆元,最终不仅没能惩罚刘庆元,甚至盛姝还要去祠堂罚跪。
那时的盛姝在盛府讨生活已是不易,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下去。
若是现在……
盛姝迷迷糊糊地想,若是现在的她再遇到当年的事情,她必定要一把将刘庆元推进湖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再让柳夫人为当年的事情为自己跪下道歉!
她如今有底气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背后有晏之绪这条退路……
盛姝睡眼朦胧地摸了摸放在枕头旁的青玉玦,入手温凉。
她在睡梦之中,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一夜安宁。
盛姝虽然对于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盛明安所在的工部牵扯的淮南塌桥一案牵连甚广,晏之绪身为首辅位高权重,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若是要长大光明的迎娶自己,少不了需要铺路。
但万幸的是晏之绪并没有让盛姝等待太久。
这日一早,大理寺提审盛明安。
自从工部在淮南出事之后,盛明安已经不止一次被拎到大理寺审讯。
大理寺来来回回审讯的问题也就那么几个,问不出别的花样,盛明安自己都快会背了。
但是这一次大理寺提审,氛围似乎与之前格外不同。
盛明安惴惴不安地坐在小黑屋的椅子上,心中琢磨着是否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片刻之后,终于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人影看得不太真切,盛明安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忽然心中一跳。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连忙站起身行礼:“见过晏首辅。”
晏之绪踱步入内,语气很淡:“工部在淮南的案子,你如何看?”
盛明安心思百转。
他想到了盛姝拿出来的那个青玉玦,想到了盛姝说晏之绪要求别轻举妄动,那如今晏之绪亲自来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斟酌着言语,开始慢吞吞地诉苦:“首辅,那事当真与我无关。当年工部组织设计淮南那座大坝的时候,下官官职低微,根本无权过问呐……”
晏之绪神色不明地听完了盛明安老生常谈的碎碎念,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脆响,一下又一下,惹人心悸。
盛明安讪讪地住了口。
虽然他比晏之绪年长太多岁,也多在官场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但关于这位首辅的心思,他是一丝一毫也揣摩不透。
加之外面对这位的传言,盛明安也不敢造次。
“说完了?”晏之绪不疾不徐地问。
盛明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是,都说完了,晏首辅您看——”
没等盛明安的话说完,晏之绪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既然说完了,那便为我办一件事。”
盛明安忙不迭送地点头:“首辅请讲。”
等到晏之绪言简意赅地说完,盛明安的脸色一片愁云惨淡。
他的嘴抖了抖,嗫嚅道:“可是、可是那样做,我怕承担不起骂名……”
晏之绪掀起眼帘,凌厉的目光如一柄利剑:“你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