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爷爷正坐在他支起来的小木棚里,向路人兜售着祝福。
他原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见路熹茗与段施迎面而来,那老爷爷立刻抓起他的眼镜戴上,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吆喝道:“两位姑娘,你们最近过得可好啊?可否有意愿对所挂念之人送上祝福呀?”
路熹茗没有回答那个老爷爷,而是踮起脚尖凑到段施耳边问道:“这个爷爷是第一天在这里,还是每一天都在?”
还没等段施回答她,老爷爷就不开心了起来:“小姑娘,你不是天锡人吧!老祝我在这花坛边已经呆了四十多年了!当初天锡城还是小渔村的时候我就在这了!”
“对不起,”路熹茗完全没料到这祝爷爷年纪看起来这么大,听力却还是这么好,尴尬地摸着头对他道歉,“我的确不是天锡人,冒犯您了,不好意思。”
“那这位姑娘呢,看着也面生。”祝爷爷扶着眼镜,转头问段施。
“您好,我是本地人,但之前没来光顾过,所以您大概不认识我。”段施回答道。
祝爷爷叹了口气道:“哎,也对,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来我这里了。真的是一代比一代冷漠啊.......我上一庄生意还是在上周了。你说怎么你们父母那辈人跟你们都不来了呢?是对周围的人都没有爱了吗?”
路熹茗没明白他这生意到底是怎样一种运作模式。到目前为止,这老爷爷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骗子。
他的祝福到底是谁祝福谁,祝福是怎么生效的,谁来保证祝福一定会生效,以及祝福若是没有生效要怎么维权,这些问题他一概没提。
于是她决定从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开始问:“祝爷爷,请问您到底在卖些什么?”
“你自己看啊,丫头,这里明明白白写着呢,”他拿起一支笔敲了敲放在面前的画板,“祝福一个人收费30贝吉,祝福二人50贝吉,祝福一家人100贝吉,祝福一群人1000贝吉。”
路熹茗依旧不明白他在卖什么,她只看到了明明白白地抢钱。
段施没忍住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十字路口处回荡着。路熹茗倒是笑不出来,她只想找个理由赶紧离开这里。
“老爷爷,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来光顾您的生意了。”段施直言不讳。
“你们还年轻,怎么就一点信仰都没有了?”祝爷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可是这和信仰有什么关系呢?”路熹茗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看起来就很可疑的人浪费时间了,语气略有些冲地问道。
祝爷爷似乎也真的有些生气,但他又觉得和这些小辈吹胡子瞪眼有些跌份,便只好捋了捋胡须,向她们挥了挥手,道:“算了,你们走吧。”
这话正合路熹茗的意,她拽了拽段施的袖子想让她与自己一齐离开,没想到段施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拉不动了。
“老爷爷,”段施指了指祝爷爷面前的那记了之前来过的人的祝福的本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上星期接待的客人,买的到底是诅咒还是祝福?”
“怎么会是诅咒呢?老祝我只收积极的祝福!小丫头,你们可不要乱说呀!况且,若是诅咒,按理来说也不会生效啊,因为我只能把祝福变成现实。”
路熹茗不解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却也在视线接触到册子的那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祝汇言堂全体不再受工作烦恼。祝他们不再被自己的能力局限。”
连写两条对全体的祝福,大概要花2000贝吉吧,路熹茗默默在心里盘算起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一旁的段施则经历了巨大的情绪起伏。她起先是震惊,接着便是愤怒,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连脸都涨得通红。
“这该不会是哪个受工作折磨的汇言堂打工人随手写的吧?”路熹茗试探性地问道。
“说不定这只是巧合,不,这一定是巧合!怎么会光是写一行字就能影响现实生活呢?”路熹茗再次尝试对这一现象提出合理的解释。
段施却没有听进去,她也没问祝爷爷是否同意,便一把拿起那本册子,使出全身的集中力,目光如炬,试图把那张纸烧出个洞来。
良久后,就在路熹茗冷汗都快冒出来之时,她叹了口气,把册子放了回去,然后对路熹茗说道:“这不是我们汇言堂任何人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