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又一次送餐时,她终于忍不住,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推开房门往外跑,直到找到茅厕,忍住恶心总算解决了一通。
就当放下心中这一急迫的念想后,聿安才突然意识到一路上竟然都没有人阻拦,即使是现在都是一片安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忐忑打开茅厕的门,只见尹颢站在外边打量着堂内。
他们找到屋里仅剩的几个白褂,向他询问着情况。
“曾经许诺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到,谁还愿意留在这里。”他一把揭下白色面纱,露出里面的褐色短打衣,朝白褂啐了一口,“拿我一家老小姓名做要挟,不然我也早跑了。”
尹颢聿安对视一眼,看来这瘟疫并不像传言那般有药可医,士兵和医者发现这一骗局,都纷纷跑路,明哲保身去了。
“大哥,这瘟疫究竟有何而起?”聿安问道。
“谁知道,说是打西边儿来的,一开始说只会感染奴隶,后来说杂种的平民也逃不开,信誓旦旦说有药可治,诓骗我们这些人去捉拿得了瘟疫的人。”他一边咒骂着,一边煎着草药,“封城这么久,哪里来什么解决,不过熬到死罢了,就不该贪那点好处早早离开金沙州,现在就算有那个福,也没命受!”
聿安看着锅里黑乎乎的药草,问道:“不是无药可治?为何还要熬制呢?”
大哥搅拌的手没有停下,“这是毒药,吃了好上路。”
聿安连连后退,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心想难道就是因为此,这里的人才越来越少的吗?
她没有问出口,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不同于之前被几人架着送来这里,二人出去几乎没有阻碍,那些白褂看着也不当回事,跑了就跑吧,他们只当看不见。
两人在街道上一路漫无目的走着,和刚来这座城市时截然不同,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沿路的屋子要么就是被钉上木板,要么就是被踹开。
聿安凭着记忆回到当初的旅店,她想确认一下风隽青是否回到了这里。
刚推开门就一股浓烈的臭味,尹颢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只看了两眼,随后又倒回来关上了门,“别进去了,里面没有活着的人。”
她心里十分不安,不顾阻拦一定要亲眼看看,聿安推开门,浓郁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只见屋内挂着一具残缺的尸体,地上满是呕吐物和排泄物。
幸好没有风隽青,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呆呆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平息。
“你很在意他?”尹颢自然知道她想的是谁。
聿安没有正面回应他,这样的地方称作炼狱都不足为怪,她已经不想再留在这样的地方。
他们一路直达城门口,门从外面死死挡上,两旁原本用于登上城墙的云梯尽数被砸烂,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让任何一个城外人出去。
望着比五层楼还高的城墙,尹颢双手携起数米高风沙,卷着二人就往城墙上去。聿安看着腾飞的自己,心想幸好有他在,否则自己就算逃到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两人刚站稳,城下的哨兵立刻警觉,号召数十名弓箭手一齐向他们的方向射去。
再使用术法就会暴露,聿安掏出腰间的佩剑,一一阻挡飞来的箭矢。
“住手!”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风隽青听说有人逃了出来,第一时间骑马赶到现场。
停止交手的瞬间,尹颢立刻往一旁离开,他双脚一点,身体已然在数丈之外,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聿安!”风隽青日日在城门口守着,坚信她一定会杀出重围,“快放云梯让她下来。”
随后到的州主却拦住了他,“风大人,这女子从城内来,而城内现在尽染瘟疫,若此刻让她离开,只怕这段时间的坚守、数以万人的牺牲都将白费啊。”
“她看起来一切正常,有何不可放?”风隽青说道。
“这瘟疫潜伏期长,症状因人而异,此事关系整个益国安危,切莫大意啊风大人。”州主言辞恳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看在眼中,风隽青实在不好再提要求。
“放个云梯让我上去,我亲眼看看她是否感染。”风隽青说道,“若是三日内我们二人均无异样,届时再放我们下城门,如何?”
州主说道:“风大人真是折煞在下,如何用得这种法子,不如我派大夫上去瞧瞧,也算更有余地。”
随行的几位大夫面色惨白,谁都不想被选中。
“不必了。”风隽青已然做好决定,他定定地看着城墙上不知所措的身影,说道:“放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