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上朝,周大人毫无形象地跪在朝堂中央,哭得撕心裂肺,活像是死了儿子而不是他都不曾见过几次的远房侄子。
“……陛下您可一定要要给微臣做主啊!陛下!”
天盛帝被他吵得脑仁疼,趁他换气的功夫插嘴进去,截停他的哭诉。
“辅国公,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辅国公年事已高,连日为了孙子奔波,疲劳至极,此刻颤颤巍巍走出来,嗓子嘶哑。
“老臣愧对陛下,不敢为那孽障求情,只是老臣如今已过七十,膝下只有这一个孙子,请陛下看在老臣这一生尚且还算尽忠职守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不要让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辅国公朝着天盛帝重重地磕头,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朝中不少大臣看在眼里心中动容,也出列求陛下饶柳竞轩不死,判其流放。
周峰自然不服,顿时又哭闹起来。
“陛下,辅国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微臣就不是了吗?可怜微臣那侄子刚及弱冠,尚还来不及在父母面前尽孝,就曝尸街头!”
虽然刘寿和周峰向来不对付,可他更是对辅国公恨之入骨,此刻也帮着周大人说话。
“陛下,辅国公教子无方,如今又对着陛下倚老卖老,依臣见,柳竞轩断不能轻饶,不然将来人人效仿,陛下如何治国!”
刘寿和周峰的联手像是一个引子,满朝文武大臣都不再灯笼高挂,迅速分为两个阵营,一时间,大殿上吵得宛如菜市场。
“刘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偏颇,辅国公一心为民,尽忠职守,为官几十载仍旧两袖清风,试问朝中可有第二人能做到,柳竞轩也不是不罚,只是留下性命而已有何不可!”
“王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死得不是您家侄儿,您当然这么说!”
“辅国公年事已高,杀掉柳竞轩,这是绝后啊!”
“周大人的后呢!”
“那算他什么后!”
……
天盛帝习惯性地看向太傅,指望太傅帮自己拿个主意。
只是太傅早已铁了心要让他自己处理,此刻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他吃了个冷钉子,讪讪收回目光,大臣已经开始吵着要他主持公道。
他哪里知道什么公道,堂堂皇上为何要解决家长里短的哭闹,这帮大臣看着还没他的爱妃们情绪稳定。
正发愁烫手山芋不知道往哪里扔,长身玉立的弟弟映入他的眼帘。
不怪他坑陈怀玦,一屋子人都跪着,就他站得稳稳当当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瑞王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太傅的计划老早就知会了陈怀玦,他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出风头。
“臣弟愚钝。”
天盛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软柿子,怎么会轻言放弃。
“不要妄自菲薄,瑞王的才干满大晋又有几人可比啊。”
“陛下过奖,臣弟如何担当得起。”
天盛帝小小地“啧”了一声,对于弟弟的不上道很是不满。
陈怀玦无奈,也不好惹天盛帝不快,只好出面打起圆场。
“此案虽然案情简单,但是牵涉到两位肱骨之臣,也不能轻易断案,今日再吵,只怕也吵不出什么结果……”
台阶递到眼前,天盛帝哪有不下的道理。
“瑞王说得有理,朕若是随意处置,只怕会寒了众爱卿的心,此事容后再议吧。”
他身后的内侍总管极有眼色地立时唱道:“退朝!”
不待大臣们反应,天盛帝大步流星离开,众人哪怕再不甘愿,也只能作罢。
陈怀玦跟在人潮的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果不其然,还没到第一道宫门就被内侍总管拦下。
“瑞王殿下,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