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身影越来越近,窗外微弱的光亮照在她身上,吕映仪终于能看清皇后的模样。
不过一月不见,皇后消瘦得厉害,脸颊深深凹下,就连往日不点而红的唇,此时也是毫无血色,灰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哭得又红又肿。
吕映仪怔愣在原地,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双眼不由自主微微睁大。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是对的,结结巴巴开口:“皇后娘娘,您……您怎么?”
皇后摸摸自己的脸,似哭似笑:“吓到你了吧。”
吕映仪赶紧摇摇头,小心翼翼问道:“是……陛下做的么?”
“不是,皇上只是下令将我囚禁在这里。”
“难道是宫人见风使舵,慢待了您?”
“我宫里的人都忙得很,倒是没时间跑来欺负我一个被囚禁的无用之人,都忙着各奔前程了。”她苦笑着说,“是我自己累了。”
吕映仪很不理解,拧着眉问:“您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皇后没有理会她,自顾自说:“那天皇上召见我,说他要放了贤贵妃,多可笑啊,他要放了那个气死他亲娘的女人……呵呵呵呵呵呵……”
空荡的宫室内回荡着皇后有些凄厉的苦笑,她伸手抹掉脸上不停流淌的眼泪,语气平淡地可怕:“他自己知道这样会招致群臣不满,所以要我来做。”
吕映仪被她又哭又笑的模样弄得很是害怕,颤抖着声音喊她:“娘娘……”
皇后仍旧是置若罔闻:“我一心为他,扔下我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跪在地上求他秉公处理,他怨我多事,怨我不能容人,就因为我不肯接出那个早该被五马分尸的祸水,他就下令将我圈禁,何其可笑!”
许是说到了最伤心处,皇后眼泪落得更凶,却又笑得那么大声,瘦小的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吕映仪愣在原地,她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深爱皇上,身为后宫的女人却如此真心对待皇家的男人,何其可悲。
虽然她无法感同身受,可是同样身为皇家的儿媳,总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一点点靠近皇后,轻轻扯扯皇后的袖子,皇后定在原地望着窗外失神,并不理她。
她拉着皇后走,皇后就像个木偶一样跟在她身后。安顿皇后坐好,吕映仪翻找出火折子,将屋里的灯一一点亮,才缓缓坐在皇后身边。
叹口气,她掏出刚从梳妆台上拿来的梳子,细致地给皇后整理散乱的鬓发。刚要梳好,皇后的情绪突然又激动起来,伸手就要扯掉头上的钗镮。
眼看自己的“辛苦”要打水漂,吕映仪赶忙制止住皇后,将皇后的手牢牢握住。
“娘娘,您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皇后嘶吼着,将手里的钗镮用力扔得远远的:“女为悦己者容,我现在梳妆打扮还有什么意义,无论我再怎么打扮,我和皇上都回不去了。”
吕映仪闭上眼忍了又忍,默默在心里重复皇后现在心情不好,不能和她计较,然后继续好声好气地安慰:“不论如何您都是皇后,皇后不是名分,是责任,小到皇宫里的宫女内侍几千号人,大到全天下的女子都在等着您,看着您。”
“我出身低微,不过是侥幸才成了皇后,就如皇上所说,我是德不配位。”
皇上皇上又是皇上,吕映仪觉得自己要气死了,恨不得将皇后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