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胡闹,这么多的粮草,怎么能让你独自带来!万一出了……”陈怀玦不敢继续说下去,强忍住火气:“幸好你平平安安地到了营门。”
吕映仪柔声安抚他:“我不是独自出发的,一路有章武带着府兵还有圣上派给你的人手护送,足有五六百人,安全得很。”
这事情透着层层古怪,陈怀玦有心想问问清楚,但他了解吕映仪的性格,必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好作罢,转而问起别的:“那些人现在何处?”
“容珲小将军安排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
吕映仪不想和他继续聊这件事,只好不停地给他夹菜:“快吃吧,我把王府的厨子也带来了,你很久没吃家里的菜了吧,快尝尝。”
陈怀玦笑着点点头,配合地大口大口吃着。然而,一顿饭里两人之间始终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这种感觉在饭后变得更加强烈,吕映仪觉得都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她挣扎着开口:“我还带了些别的东西来,你要不要看看。”
陈怀玦看了看窗外:“好,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容珲,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方一出去,吕映仪便立刻将章武叫了进来,再三耳提面命,要他千万守口如瓶,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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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陈怀玦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原本还在沉睡中的陈怀玦敏锐地睁开双眼,眼中的迷茫半刻散尽,轻手轻脚松开怀中的人。
容珲正站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立刻附到他身前小声说:“殿下,您昨天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查到了。”
昨天陈怀玦借口出去,倒不完全是假的,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没有收到一点章武的消息,他便立刻察觉,吕映仪早已经将章武的嘴堵死。
于是他便交给了容珲一个任务,让他调查近日朝中和京城发生的事情。
容珲年纪虽小,但是人脉颇广,很快就联系到自己之前认的义兄,那人虽然只是个小官,但却是在御前行走,要问朝中的内情没人比他更了解。
容珲禀报的内容和陈怀玦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朝中有人作梗,力谏天盛帝不再向营门增派人手,甚至原定拨来的粮草也要减半。
不知道这人向天盛帝说了什么,天盛帝虽然并没有立刻同意,却也将支援营门一事暂时搁置下来。
除夕过后,皇后突然提出在宫门外为营门百姓义卖募捐,歪打正着添足了粮草,只是这么多的东西,天盛帝最终只调拨了三百士卒,连押送的人手都不够。
太傅也曾上书增添人马,但是天盛帝宣称染病,始终闭而不出,事情就僵在那里,眼看营门粮草不济,皇上始终不肯松口,众人无奈,只能先让那三百士兵带着粮草出发。
二日过后,吕映仪又一次照例入宫时,向着皇后哭诉自己与瑞王分离太久。皇后下懿旨特许她带着自己府中的护卫前往营门,夫妻团聚。就这样,吕映仪得以带着二百侍卫出发,日夜兼程,终是赶上了大部队。
陈怀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事情属实吗?”
“属下的义兄与属下是过命的交情,他所言必然句句属实。”
“劝谏皇上之人是谁?”
“不知。义兄不愿卷入党派纷争,所以不便透露那人是谁,属下无能。”
陈怀玦并没有怪罪:“多事之秋,人人自危,他想要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
“多谢王爷体谅。”
陈怀玦没有回应,容珲默默地退了下去。陈怀玦静静站在那里沉思着,直到屋内传出一些轻微的响动,大约是吕映仪已经醒了,他才抬脚走进去。
一只手懒懒地伸出床帐,葱白似的手指将床帘聊起一个小缝,她打了个哈欠,声音也有些含含糊糊:“百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怀玦握住她的手:“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我都忘了,我来找你了,你要出去了吗?”
陈怀玦看看窗外的天色,很想说不出去,话都到了嘴边咽了回去:“要去堤坝上了,中午我回来陪你用午膳。”
吕映仪探出头来,半睡半醒的眼睛里带着朦胧:“来回那么远,难为你跑来跑去,你的事要紧,不必为了我费这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