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满娆瞬间的僵硬,他把手拿开。这么多年过去了,满娆的界限还是这么分明,总是下意识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满娆和过去相比几乎没变,那么是不是说明他现在行动还不算太晚?
张文霁无声地看了看满娆,满娆微微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这也是她躲避的方式,从大学时代就一贯如此。
满娆还没有从刚刚的僵硬中缓过来,她警觉地低下头,试图阻止张文霁与自己的交流。
假装无事发生地又走了几步,她开口,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说道:“不麻烦你了学长,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出差也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有些事情最好扼杀在摇篮里。
不深入,就不会有奇奇怪怪的牵扯。
“没事的——”
满娆开口,先一步打断,“不麻烦你了学长,我走这边就好,有机会你忙完工作我请你哦。”
满娆指了指另一条路,紧急发完言,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已经迈开步子向另一条路走去。
“学长路上注意安全。”为了让自己自然一些,她不忘一边走一边冲张文霁挥挥手。
自然又体面,最起码她自己觉得是这样。
快步走入另一条路,满娆终于松了一口气。
松一口气之余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这条路跟她家的方向背道而驰,顺着这条路去下一个地铁站,距离她家要多花半个多小时。她为了甩掉不自然的氛围,舍近求远。
算了,总之她现在是没有复又折返的勇气的,就当这多出来的一段路是对她胆小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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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出来,霍暑亭拒绝了霍林君和霍林尧的转场继续的请求。
“我回去休息。”
“好,那就不耽误暑亭你休息了。”
霍暑亭拒绝的干脆,霍林君也表示理解,场面一时可以用兄友弟恭来形容。
但霍暑亭一走,霍林尧就忍不住了。
“不想去就不想,理由都编得那么不走心,摆明了就是不想给哥你面子。”
谁不知道霍家这阵子刚展露头角的孙子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从美国回来顶着时差和疲惫第二天接着就开始工作了,现在继续喝个酒反而需要休息。
“算了,也没什么。”霍林君笑了笑,稳住这个脾气比自己还要炸的弟弟。
只是夜色朦胧,没人注意得到,他的笑意从来未达眼底。
事实上,霍暑亭的确是懒得找理由,所以需要休息这是个理由也不是个理由。
他可以休息也可以不休息,但不想和他们继续浪费时间,所以就选择休息。
邺城夏天的晚风很舒服,他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却总觉得有些闷,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无伤大雅,却总让他不那么舒畅。
车开出去一半,他索性关了车窗,把空调开到最低,试图用低温赶走气闷。
他的房子就在市中心的富人区,离这个高档餐厅自然不算远,所以很快他就抵达家门口。
快到车里的冷意还没有驱散闷气,快到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在车里静坐了几分钟,有一些画面重复闪回,大部分是关于刚刚在餐厅所见到的。
他一进餐厅就注意到了满娆,而那时满娆正冲她对坐的男人甜甜地笑,他们谈笑风生,聊得火热,她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像那天早上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满娆对面的男人,这次又换了个男人,不是那天在小区里见到的那位,但也同样平庸。
他是向来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所以他也只是看了那一眼,然后专注自己眼前的饭局。
只是,她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作为一个男人,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站在这个种类的顶端,满娆怎么会在和他在一起过之后又看上这么平庸的男人?
无论从科学的角度还是人性的角度,都说不通。
当然,作为一个人类,霍暑亭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可以规避一切人性缺点。比如现在,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满娆的沉沦。就算两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愿意看自己的前任和如此庸碌的男人走下去。
好歹也是跟他在一起过的人,怎么能看上那么差劲的男人。
对,就是这个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霍暑亭才觉得周遭的空气终于复又流通了起来,胸腔中的堵塞也慢慢疏通。
既然如此,那他理应在前任被低端物种迷惑的时候伸出援手,毕竟乐于助人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他的美德之一。
霍暑亭抬手看了眼表盘,距离他走出那家餐厅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应该也不是很晚。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调转车身,一脚油门顺着回程驶出,完全忘了自己是想要回来提前休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