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不是……”老汉奇怪地低头看余邵荣的腿脚，这孩子的脚跟是着地的，也确实有影子。

炕上的慧慧整个身子都蒙在被子里，只露出张圆圆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余邵荣不说话。

“我腿好了，我妈哪去了，她是不是上班去了？”余邵荣又问慧慧爷爷。

“我不知道，等明天我帮你找她，你先睡觉。”

余邵荣想说他不困。

“睡吧，你跟慧慧睡。”慧慧爷爷招呼余邵荣。

“嗯余邵荣过来！”慧慧高兴地往开揭被窝。

“咩……”炕边上有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咦？什么声音？”余邵荣伸脖子看。

慧慧裹着被子扑腾起来：“余邵荣你的羊！它就在纸箱子里！”

“我的羊羔，对了！”孙金梁五块钱卖了他一只羊羔，他住院，就先放在慧慧家里了。

余邵荣过去翻开小纸箱，里面瘦弱的小白羊羔伸脖子虚弱地叫唤，一双湿漉漉的明黄色大眼睛看余邵荣。

“那我和我的羊羔在我家睡觉。”余邵荣把纸箱抱在怀里。

“胡闹！”慧慧爷爷生气了：“没有钥匙你怎么进去？”

“我能进去。”余邵荣抱着纸箱出了门，到自家门前用手捏住冰冷的铁锁，意念一动就把它收进戒指，随后一脚踹开紧闭的破木门。

慧慧爷爷追出来的时候余邵荣已经开灯蹲在炉子边生火了，熟练的动作让老汉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回去休息了。

孙金梁告诉过余邵荣那只小羊羔比较弱，但余邵荣没想到它竟然弱到这种地步，叫得有气无力，好像每一次哀嚎都耗尽浑身力气，随时会断气一样。

余邵荣不想让他的小羊羔死掉，他戒指里还有两份生命之源，只有开启黑白视界的状态才能看到和触摸它，余邵荣尝试了，发现他现在也能进入黑白视界状态，果断开启。

房间变成静默的黑白两色，原本昏暗漆黑的地方现在也变得清楚起来，余邵荣发现小羊羔身上竟然有一些灰白色的扭曲丝线，跟他熟悉的墨绿丝线不一样，但试着用手也能抓取。他将不多的几缕灰白丝线拽离小羊羔，又把一撮金色的粉尘撒在小羊羔身上，它舒服地咩咩叫，凑在余邵荣身边直舔他手。

它现在精神好多了，颤颤巍巍还从纸箱里站了起来，只可惜它身上沾了不少尿，味道难闻得很，余邵荣并不想摸它。

几缕灰白丝线被余邵荣放进戒指，跟余邵荣想的一样，里面显示出“疫病源？？？”，余邵荣心想如果他把它扔进熔炉，应该能得到有关疫病的更多信息。

升腾的炉火驱散了寒冷，余邵荣缩在破沙发上无所事事，明天星期一，他可以继续去上课了，他上课有什么用么？似乎没有，但余邵荣觉得他应该去上课，或者说他想去上课，因为余邵荣不知道除了上课他还能去哪，还能干什么。

小羊羔从纸箱里跳出来了，它就缩在沙发旁余邵荣丢下的旧毛衣上睡觉，余邵荣打开电视就盯着五颜六色的彩条发呆，迷糊中浅浅睡了过去，似乎做了几个简短的梦，等听到慧慧敲玻璃窗叫他去上学的时候他才擦着嘴角的口水醒悟过来，已经是早晨了。

“余邵荣你昨晚睡觉没？”慧慧坐在沙发上看余邵荣洗漱。

“蹲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还行。”

“我激动得没睡着，”慧慧打着哈欠：“我想了一整夜都没想到把钱藏在哪，”她说：“生怕我爷爷发现！”

余邵荣一边洗脸一边问：“你不把钱给他花？”

“不给！这是我的！”慧慧很坚定。

过了一会儿，慧慧才说：“……他肯定问我哪来的钱，我又不知道怎么说。”

又过了一会儿，余邵荣都换好衣服背上书包准备出门了，她才又说：“爷爷他抠门，有钱都藏起来，给农村的亲戚，反正不给我花。”

“那你打算怎么办？”余邵荣觉得时间还早，来得及让他出门买袋奶粉给羊羔喝，再说了，他腿断了还请着假，今天不去也没事。

“余邵荣你帮我把钱拿着，我要花的话找你要。”慧慧从来没有拿过钱，她压根就不会花钱。

“也行，给我。”余邵荣伸手，慧慧从戒指里掏出五小叠钱，余邵荣接过钱从里面抽了两张塞回她手里，其他的都收回戒指。

慧慧也没问余邵荣为什么给她留两张，就折了折揣裤兜里，没放回戒指。

余邵荣小跑去买奶粉的速度快得吓人，强化体质之后他头一回体验飞毛腿一样的感觉，甩出百元大钞买了两大包羊奶粉和两大包牛奶粉，又拿了两整排哇哈哈、两个夹心面包和一把新锁，商店女主人都被余邵荣的豪气给震慑到，郑重其事地为小公子套了双层塑料袋。

这天早晨余邵荣和慧慧一起迟到了。

余邵荣喂他的小羊羔喝了羊奶粉，他自己跟慧慧慢条斯理就着温热的牛奶吃面包，慧慧懒洋洋坐在沙发上两条腿荡啊荡，她说她半点都不怕老师批评她，余邵荣没问她为什么不怕，但他知道她是说真的。

余邵荣把新锁挂上门，背着书包跟慧慧一起去学校，明明迟到了快半小时，但大门口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进教室早读都快结束了，班主任问他俩怎么这么晚来，余邵荣说他出院，慧慧说她接余邵荣。

就这么简单。

“吓死我了刚才！”坐到位置上慧慧才心有余悸地拍胸口，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但真开口撒谎的时候腿还是抖成了糠筛。

“不过我下一次肯定不会这么怂。”慧慧向余邵荣保证。

好好的乖女娃，就这么给余邵荣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