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渡从桌上的文件别过眼,清了清嗓子:“一辆公交车受到刹车失灵的油罐车的撞击,油罐车司机和公交车司机当场毙命,但是在公交车上的游客们都或多或少遭受一定的重创,在这份名单上统计到的是有四个Alpha,六个Omega,其余十七个全是Beta。”
“这样说大家似乎认为有点抽象,那么我再给大家念一份死者统计名单:只有十六个Beta。”
“在这场交通事故中加上两名司机的话一共死了十四个Beta。”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只有Alpha和Omega在这场车祸后得到全力救治。”
“虽然我也是Alpha,但我在看到这份数据时忍不住在想他们Beta的命就这么贱吗?他们难道不是人吗?”
“接下来我想给大家展示一些收集到的图像信息。”
“这些图像几乎记录了整个车祸发生到最后的全过程。”
一张张过去全是触目惊心的红与黑,肢体的扭曲和求生麻木的表情就这样放在屏幕上。
“这张是医院里面的状况。”
阿尔肯也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犀利的目光审视着屏幕上的图片和数据。
“这一张,大家可以看看。躺在手术室外的病床上的全是Beta,他们目送着Alpha和Omega分别被送至手术室里面去,他们只能躺在外面活生生等死。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生的转机消逝掉。”
“这一张,Beta的家属赶来抱住自己断了只胳膊的家人。”
“这一张,是这些可怜的Beta是闭上了双眼,他们已经死了。”
“这一张——”陈渡视线在这上面停顿了一下,咦,如果他没记错照片上的这个人的话好像是昨天给他们准备茶点心的管家。
是奥斯庄园的管家。
照片上的女人半边脸都蹭上了血,面色无比苍白好似下一秒也会像上一张照片上的人闭上眼睛。她的整个右边身子可能都受到了大面擦伤,血一直往她衣服外头钻。
奇怪的是她唇角竟然勾起一丝笑意嘲弄地看向镜头,可这笑意又是极致到尽头的苦悲,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淡然。
你怎敢直视这样的一双眼,是审判。
是嘲讽。
是看透底层本质的悲哀。
那么美又那么悲怆。
坐在主位的男人死死盯着屏幕,犀利具有穿透性的视线要将屏幕上的Beta盯出洞来。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蔚蓝色的眼眶瞬间吞噬着红色和沸腾的怒意。阿尔肯的呼吸似凝滞又重重出了一口气,他喉咙里的苦涩要将他捏碎。
心脏处由尖锐的柄刀反复翻搅,一刀一刀刺向自己,刺向他的事不关己,刺向他的自以为是,刺向他的灵魂。
他不敢再看但又不能移开眼睛。
陈渡换了下一张照片。
也还是禾木。
禾木自己半瘫着半边身子还在给周围已经闭上眼的人做心肺复苏。
下一张也是。
禾木流了血泪。
陈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解释道:“这个也是我借贝可秘书长权限拷贝下来的信息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
“但好像又确实是有点眼熟。”
他敢肯定就是奥斯庄园管家,是禾木。
“叩叩。”有人在敲门。
禾木手上端着茶点走了进来,穿的也是阿尔肯放在床边的衣服。
她也看到了屏幕的那个人,看了五秒就移开了视线,是她自己。
禾木规矩礼貌地将茶点放置在每个人面前,桌子上的人发现屏幕上的人和眼前的人已经能完全能合上。
直到最后把属于阿尔肯的茶倒好时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阿尔肯的手也不受控制抖了起来,嗓音干涩无比,压抑着极大的悲怆,“疼吗?”
禾木冷冷伸手将他的手撇下,很淡漠,“不疼。”
可又怎么会不疼。
又怎么会不痛!
这两个字似利刃落在阿尔肯心上再狠狠剖开,禾木平静的眼神将他彻底凌迟,千刀万剐。
但也远远不及禾木百分之一阵痛。
其他的人已经看呆了这一幕,光从这个管家这次进来身上萦绕着和他们大公一样还特别浓郁的信息素时他们就瞪大了双眼,再加上交通事故受害者的照片恰好和她投合在一起。
再联想到大公莫名要提出关于Beta立法权问题。如果光是从眼前这一幕看的话似乎一切问题都说得通了。
大公红着眼问她疼吗?
她说不疼。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真的不痛吗。
她是没有痛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