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温刷地看过来,“新来的拉文克劳?原来斯内普教授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魔药助理!”
斯内普脸色古怪起来,他将茶杯放回桌面。
“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他说,却又被布兰温打断了。
“我误会了?”她抬头,话里带了毛毛的刺,“确实,毕竟我又算不上谁,又有谁能比新的魔药助理——一个拉文克劳——还是新来的——更懂您的想法呢!”
她故意把话拖着,好让每个音节都抑扬顿挫,释放更强的攻击性。
斯内普忍着古怪的笑意,“你该说,更懂斯拉格霍恩的想法。”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更懂——”布兰温顿住,“斯——拉格霍恩?”
“是的,斯拉格霍恩,埃利奥特小姐。”斯内普忍不住又举起茶杯,他认真说,“我想我暂时不需要新的助手?你说呢?”
像是烧的火热的铁,被突然投入冰水中,沸腾的布兰温逐渐冷却下来,她半张着口,脑子像生锈的钟,齿轮卡住转动不了半分。
“但、但是他们说...”
“他们说,”斯内普笑了,“邓布利多确实问过我的想法,我拒绝了。”
没等女巫继续问,他已经看向女巫,接下去,“仅三个年级魔药授课,定期供应的药材......或许埃利奥特小姐的日程比我更满。”
“所以我并不认为,给你增添一份魔药助手的工作是恰当的。”
布兰温差点要在这种糖饼陷阱里迷失了初心。
地窖里,又安静下来。
布兰温得到了答案,但是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即使知道了沃朗并不是斯内普的助手,她的心还是如此沉重。
红茶的香气一点点从茶杯里飘出来。
她还是不懂。
女巫低下头,顺着那香气看向茶杯,那里模糊地倒映出她的身影,和斯内普的身影。
模糊得像没有激活的双面镜上的倒影。
她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对着双面镜问出的问题。
他们是什么关系?
魔法蜡烛并不会因为风熄灭,但却在茶水的倒影里忽明忽暗。
值得信任的战友?默契的魔药师和他的曾经的助手?尽责的老师和麻烦的学生?
“埃利奥特?”
布兰温恍恍惚惚地挪开目光,看向斯内普。
他说,他现在不需要魔药助手。
那她——
“又算是什么呢?”布兰温自嘲地勾勾嘴角。
斯内普一怔,不明所以地和女巫对视。
“你明明可以告诉我。”布兰温有些哽咽,“亲口说,写信,双面镜,可是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她眨眨眼睛,酸意从鼻腔蔓延,让她呼吸不畅。
委屈喷涌而出。
“埃利奥特——是的,埃利奥特!”她说,“就算是一起......”
一起经历那么多之后,他都只是用一个疏远的姓氏称呼她。
“你明明——”
明明就可以像在曾经的梦里那样,叫我的名字,两个人坐在一起,亲密地聊起那些怪异又寻常的趣事,看日升又日落。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
有什么呼之欲出。
布兰温压住那股冲动,手指紧扣在一起。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别过头。
“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但就现实而言,好像并不是那样。你明明知道我申请的就是您的魔药助手,你也明知道我也不可能有闲心关心斯拉格霍恩教授。你没有魔药助手的需求,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呢?如果你是担心我太忙而无法担任魔药课助手,为什么不亲口问问我呢?”
“你擅自安排好了一切,却要询问我为什么心情很糟糕吗?”
女巫的质问一句比一句轻,却让斯内普的心慢慢沉下去。
“我不是......”斯内普张张嘴,不知从何处开始辩驳。
“你不是,那你为什么看我像嗅嗅一样在地窖里掘地三尺却从不说话,这难道很有趣吗?”
斯内普哽住了,看着女巫忙得顾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像从前一样呆在地窖里忙前忙后,气鼓鼓地“监视”他。
只看着他。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私心,隐秘的欢欣,和微妙的得意。
双面间谍在质问前无法回答。
但是情绪上头的女巫却将他的沉默解读出另一层意思。
她的心被生气、羞恼、委屈搅成一团,理智已经离家出走,她怒气冲天地提高了音量:
“你居然真的觉得我很有趣?像只嗅嗅?”
“西弗勒斯·斯内普!”女巫阴森森地说,“我们绝交!”
女巫一甩袖子,疾步冲出地窖。
“砰!”地窖门被粗暴地推开,布兰温差点一口撞上一片白花花的胡子,是邓布利多。
“布兰温,好久不......”
“回见,邓布利多教授。”女巫只是客套地回答了一句,就从他身边蹿过去了。邓布利多愣了愣,回头又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斯内普。
“这是怎么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挡住门口,亲切而不失八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