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在挂断与游俞的通话后,又立刻给马东打了个电话。
马东有保存林鹿备用机的号码,所以在接通时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马主任!我已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处,我申请直接前往现场拍摄!”
“什么?!”马东“噌”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听着电话里林鹿快速而又条理的汇报目前所知的新闻线索,他连连道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意识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等一下”,马东突然走到办公桌前定住,“不行,如果以电视台为主体去直播,可能会拍到一些不可控的镜头画面,万一涉及敏感议题引起社会恐慌就不好了,不符合我们的传播理念,更有损我们官媒的形象……”
电话那头的林鹿带着充足的理由频频打断他的话,似乎有一种破釜沉舟、势不可挡的劲头。
马东头脑风暴反复斟酌后,重重叩了叩桌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林鹿,你用自己的手机以及认证的记者微博账号开直播”。
林鹿一时怔住,还没反应过来,马东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懂我意思吧?”
挂断电话后,林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感到一种“不知未来的命运将会把她推往何处”的怅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即将去的地方是否真的会是作案现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她在赌。
她知道,这场战争一旦打响就没有回头路了。赌对了,或许她也只能微微扭转自己糟透的口风;赌错了……她将再也没有挽回民众信任的机会。
命运的齿轮,也许就从这一刻起开始转动了。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太久没转动而生锈、坏掉、转反了方向。
林鹿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就火急火燎地说出目的地,嘱咐司机师傅开快点。随后给祁信发了条短信,地址、起因等信息一句话概括,并备注:信不信由你,可能会猜错,扑了一场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林鹿一脸焦急的模样,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脚油门踩到了底,眼神坚定而虔诚得仿佛要入党。
车里没有开空调,几个车窗都开到一半,飞速的出租车将挡路的风撞得七零八落,发出痛苦的呻吟。
喧嚷的风声有些盖过了游戏直播间的声音,直播间的网络也有些卡顿,只能勉强看到两人扭打在一块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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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路野看着自己胳膊上一道深深的、皮肉绽开的划痕,怒不可遏,这小子居然从背后搞偷袭!不讲武德!还好自己闪得够快,不然得被砍掉一只胳膊。
躺在地上蜷缩着腹部的少年,偷偷挪动着一只手,想要够到离自己不远的斧头。结果下一秒,斧头就被一脚踹飞到角落,被黑暗一口吞噬。
曲路野拖着负伤的胳膊,另一只手像拎鸡仔一样,把少年提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高度,他暴怒地问:“只要你告诉我,梨子在哪?!我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少年勉强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明,他茫然空洞的眼神仿佛一个无害的婴儿,“谁?”
站在一旁的峰儿忙上前,点开手机相册,一张明亮的照片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看着屏幕里穿着小熊棉睡衣、披着粉红碎花被子的小女孩歪着头,朝向镜头做鬼脸,身后一群穿着各异、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们目视着她的背影笑得一脸宠溺。
少年眯了眯眼,还真是温馨的一幕啊,他蓦地笑起来,瘦弱的肩膀疯狂抖动。
“你妈的!笑什么!”
“你知道她前天晚上怎么求我的吗?”少年笑着说,然后握紧双手缩着脖子,模仿小女孩的语气,“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哥哥,我哥哥有钱,他可以给你钱,不要杀我好不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摔在地上,压住喉腔里上涌的血腥味,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向后腰处。
曲路野呲目欲裂,两个拳头捏得咔嚓咔嚓响,“梨子到底在哪儿!”
“被我杀了呀,大卸八块了哦,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桌子上贴的照片,说不定有一块就是她的哦”。
“你骗我!她没死!啊……”曲路野被一把小刀刺中肩胛,阵痛袭来,他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只见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少年像老鼠一样,动作灵巧迅速地溜进一个洞里。
趁曲路野拔出刀刃之际,他还探回头,一脸挑衅地说:“她死的时候还叫了你很多次哦,你为什么没来?所以……”
“是你害死了她,不是我哦”。
曲路野将小刀摔在地上,愤怒地朝小洞跑去,猛地钻进去。
我钻,我钻,钻……诶?怎么钻不动了?
曲路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钻了半天只有一个头进来了,身躯被卡在了外边。
看着少年像泥鳅一样从那个洞口滑行着,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曲路野焦急地大喊:“峰儿!拉我一把!操你大爷!是拉!不是让你往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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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直播怎么断开了!网管网管!我要充钱,没有什么画面是我高贵的VIP不能看的!】
【好猛啊这大哥,被斧头砍了一刀,刀子直接插到肉里去了,居然还生龙活虎的】
【这就是花国马东锡吗?速速滑轨!大哥:别拿你的爱好挑战我的职业】
【来晚了!听说这个直播间在打架,现在打到哪里了?】
林鹿看到画面中的彪形大汉猛地一掀桌子往远处跑去,宽厚的身子在撞倒电脑后,直播间就黑屏了。
“姑娘,到了!”司机师傅一拉手刹,车里俩人都因惯性往前俯冲。
林鹿揉了揉撞到椅背上的额头,道完谢,正要下车。
司机侧过大半个身子,神神叨叨地问:“姑娘,你是在执行任务吗?便衣警察那种!”
也……也算是吧。林鹿“唔”了一声。
司机师傅激动地朝她竖起大拇指,“一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