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转头，莫名地看着苏晓筠。

苏晓筠想了想，又将之前的事情翻出来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便看着向傅程。

傅程扯了扯嘴角，说：“我自己就在纺织厂上班，我要是觉得丢脸和介意的话，我肯定不会让你去那里摆摊的。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再说了，凭自己的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有什么丢人的？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剃头刀。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有什么丢脸的？”

“要丢脸也是我丢脸。你几天就能赚到我一个月的工资。我一个大男人赚得比你还少，我什么资格觉得丢脸？”

他的眼神非常真诚，说到最后，甚至自嘲一笑。

很显然，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苏晓筠于是不再说。

今天的晚饭是番茄炒鸡蛋，枸杞叶猪肝汤，还有一个小炒肉。

小炒肉用的是不辣的辣椒，里头的五花肉煽炒得特别香，就连不爱吃肥肉的苏晓筠也吃了好多块。

吃过饭之后，还是照常数钱环节。

这几天因为卖出去的辣椒酱和豆酱比较多，所以赚到的钱也比之前要多得多。

今天是摆摊以来赚得最多的一次，竟然有二十多块钱！

苏晓筠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又数多一遍，再计算过一次，仍是那么多。

“这是要发达了。”苏晓筠拿着钱，两眼放光，兴奋地说着。

傅程一听，哑然失笑，说：“这就要发达了？你是不知道其他人赚多少才会说这话，你要是知道别人赚了多少，肯定不会说这话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货车司机，自从国家允许个体户经营，允许个人货运之后，这些货车司机南来北往，赚得多。”

“不过，他们赚得多，风险也高。这年头劫匪太多了。”

治安不好，去大城市还好，要是去那些偏远的小山村的，没有两把刷子，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

“那货车司机赚那么多钱，冯健为什么还要做人贩子？”苏晓筠想了想，反问着。

之前她见到的那一辆货车，就是冯健他自己的。既然做货车司机能赚那么多钱，为什么要冒险当人贩子？

“当人贩子赚得更多，还没有那么累。”傅程应着，“这写进刑法里的事，肯定是比老实干活要赚得多得多。没有足够多的利润，冯健他能冒险当人贩子？”

苏晓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只是，傅程却继续说了起来：“你摆摊卖东西挺好的。一来有点事情做，不用天天闷在家里无聊。特别是一铭上学之后，你在家无事做，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去摆摊，没有那么无聊。”

也怪他，没有及早发现这个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导致苏晓筠差点就被骗。

也是他对苏晓筠关心不够。

“二来也能有点收入。”

“这样挺好的。我们纺织厂的效益越发不好了，别看很多工人明面上风光，但是实际上却揭不开锅了。厂里的工人有好几个月没有发得出工资了。”

说到这里，傅程叹了一口气。

再这样子下去的话，纺织厂迟早要倒闭。

万一倒闭的话，他们这些工人何去何从？

苏晓筠却觉得很奇怪。原主每个月都收到傅程交过来的工资，前两天傅程还把工资给她呢，怎么就说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接触到苏晓筠疑惑的眼神，傅程苦笑一下，说：“我大小是个领导，厂里不会拖欠我工资的。”

要是连他们领导层的工资都拖欠的话，那这个厂真的活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工人们早晚得下岗。”

“这样啊。”苏晓筠应了一声，说着，“那样的话，你得另谋出路了。不要等到纺织厂倒闭再找出路，到那会儿晚了。”

特别是现在处于改革开放的初期，在这个时间节点，真正是站在风口上的猪，只要努力，都能飞起来了。

傅程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还想着在纺织厂苦熬几年，等到分房子之后再做打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等不到了。纺织厂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更加不可能分房子。”

大佬说这话的时候，两手揉了揉眼睛，神情有些疲惫。

苏晓筠是通过原主的记忆，这才知道大佬的这工作来之不易。

傅程没有参加高考，在知青大回城的时候，办了回城手续，回来后不久就租了现在住的这一套小院，接他们母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