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幕鹤眼睛失去了焦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辩白了。
景暄和的猜测,和真相一模一样。
那日柳幕鹤去到鹿苑,却见冉蝶正和他的父亲柳兆元争吵。
“柳兆元,我再说一次,我不多时便会和柳幕鹤和离,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成亲了,也可以给我腹中的孩子一个名分。”
柳兆元的心里很慌,他强装镇定道:“小蝶,你听我说,就算你和风儿和离了,我也不会娶你的。我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几乎花费了我毕生的努力,如果我们真的成亲了,不光文官集团会对我口诛笔伐,连阉党都会抓住士族的小辫子,说我们是一群伪君子……”
“我不管,我的肚子以后会越来越大,这件事情不可能瞒住的!”冉蝶突然睁大眼睛,“难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就去顺天府衙门门口上吊去……”
“谁说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了?”柳兆元尽力去安抚她,“等你肚子大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可以说这是你和风儿的孩子,反正外人也不知道风儿身体有隐疾,这样对你对我对风儿,都是最好的安排……”
“哪里好了?柳兆元,难道你要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认别人当父亲吗?我不允许!这对他也太残忍了……”冉蝶眼睛一红,“你必须娶我,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不然我就将这件事抖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激动地转身,却被柳兆元抓住肩膀,“不!这不可以!我们的爱一开始就是脏的,又何必让它在太阳下被审判?!”
冉蝶不怒反笑,“什么样的爱是干净的,什么样的爱又是脏的?爱就是爱,哪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比我大四十五岁,我们之间的爱就是脏的呢?这是世俗人的看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爱你,其他的,我才不想管!我现在就去衙门,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名满天下的柳大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唔……”
冉蝶的脖子被柳兆元狠狠地掐住,他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一开始他是爱这个女人的,可是为什么她却非要他娶她呢?他无法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更不想自己的家族被钉在耻辱柱上!
冉蝶起先还在拼命挣扎,可是越到后面,越没有力气了,渐渐的,没了动静。
她死了!
柳兆元一愣,立马撒开手来,他将手指放在冉蝶鼻子前,却发现,女子已经没了气息。
一转身,只见身后的柳幕鹤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柳幕鹤惊呆了。
“爹,小蝶死了……怎么办……”柳幕鹤惊恐地说不出话,他指着她的脖子:“这里……这里有你戒指的印子……”
柳兆元久久不语,突然抬头说:“你不是在山庄地底密室里养了那些人吗?是时候该他们出马了。”
他们父子之间就这样达成了默契,将冉蝶之死推到东瀛人身上。
毕竟父亲是山庄的金字招牌,是他们家族的脸面,如果柳大儒被捕入狱,他们整个家族都会在顺天府抬不起头来。所以刚才,柳幕鹤才会说是自己指使丰臣吉光杀死的冉蝶。
而丰臣吉光知道了柳大儒杀人的秘密,自然就拿这个秘密威胁他们。
彭玉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对景暄和说:“景大人,柳大儒是我的授业恩师,老师杀人固然是不对,可是文人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你真的要告诉天下人,老师是这样的人吗?”
柳幕鹤也站起来,道:“我爹做错了事,我甘愿代替他受罚,绿柳山庄可以没有柳幕鹤,却不能没有柳大儒。”眠庆也附和道:“柳大儒是整个山庄的颜面,还望景大人三思啊!要不你就说是丰臣吉光做的,反正柳家对他有恩,就当他报答了。”
柳幕风只是瘫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景暄和冷眼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像在看着一群怪物。
“丰臣吉光毁尸是大罪,可我也绝不会放任柳幕鹤和柳大儒不管,你们,就等着陛下的问责诏书吧。”
“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罢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老夫杀的。”柳兆元突然声音冷静道。
“证据?等我们抓到丰臣吉光,他就是活生生的人证!”景暄和说完便转身,对锦衣卫四兄弟说:“走,我们进宫面圣。”
“你以为你还走得出去吗?”柳兆元声音冰冷道:“既然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夫了。”
他望向了柳幕鹤,柳幕鹤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哨子,吹了一声。
早已埋伏在一旁的死士们冲了出来,将景暄和一行团团围住。
除了丰臣吉光的密室外,在绿柳山庄还有另一个密室,这密室是山庄的机密,无人知晓,柳幕鹤刚才安排让眠庆去做的,便是将这些死士放出,埋伏在周围。
那里有一百人的死士,皆是严阵以待,整装待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