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内的祖孙二人又详谈了些关于大婚的事宜,不多时钦天监回报说是这月十六是个吉日,现下离既望只剩下四日。哪怕从今儿开始操持也不得费些功夫。
尚仪司的王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儿了,一直负责掖庭教授礼仪的事宜。幼时哪怕贵为皇子的弘虔弘晟也少不得被她规矩着,思慎辨明更是因为要跟在皇子身边苦不堪言。也因此弘虔见了她从来没个好脸色。
而今大婚在即,皇家的规矩繁琐众多,封清月自小就是被散养惯了的,后来更是因为家境突生变故,虽有着些礼仪规矩,但对比皇家的要求还是差了许多。也因此,她学得略微有些吃力。
但望着这朱红的宫墙,和原处折射着炫目光辉的琉璃瓦,念着那个一身赤色团领衫,束着玉带,缀着麒麟补子,侵满了自己心思的人。
握了握那块冰凉的佩,她心里有了稍许安慰,又一遍遍地应对着苛刻的妇人,更正着自己的动作:
“不知她身子是不是好些了…昨日自己说身子不爽利,她就帮着告罪皇上让自己返回虔文殿歇着。她将自己的披风给了自己…亦不知宫人们的议论,是否属实…而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正当清月忧虑苦恼的时候,相府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皇上的圣旨一早就来到了,大家都得了消息,知晓自家小姐即将嫁与云王为妻,都在欢天喜地尽心尽力着。
听了贴身侍女知书讨巧的话,林涧寒也是掩着唇不住地轻笑,自少时那遥遥相望一眼,便让女儿家心心念念了许多年。
其实林涧寒也不知一向谨慎的父亲怎么突然会在阿虔的接风宴上请婚,还是在阿虔请旨要求娶别家姑娘的情况下。
频频望着他的目光,他是否看得到?
满腹女儿的情思,他是否知晓?
自宴席结束之后,林逋回府安顿好一切便把自己关进了祠堂。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他至少可以满足独女的心愿,倘若某天他得以圆满,在黄泉路上与亡妻相逢,他可以无憾,并且不再抱有亏欠。
昏暗的祠堂偶有光束投入,屋内的景象都看不分明。
林逋静默地在蒲团上跪坐着,望着一柱柱香燃尽。他方才起身,再次点燃。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的死寂终于被打破。
“父亲。”林涧寒眸色复杂地望了眼跪坐着的林逋,恭敬地给自己的母亲前去上了香。便又折返安静地跪坐在林逋身边的蒲团上。
摸了摸女儿的头:
“要跟母亲说说话吗?”林逋慈爱地问。
“快到用饭的时辰了,等与父亲用完饭后女儿收拾妥当,明日再来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