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下马车吧,今日暂在大觉寺歇息一晚。”马车外传来大哥的声音,荣令蓁安下心来,应了一声后,穿上了大氅,下了马车。
大觉寺是矗立在京郊的一座山寺,香火还算旺盛,就算是天寒地冻的今日还依旧有来来往往的香客前来上香。荣令蓁宽大的帽兜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视线,只是跟在大哥身后往寺中而去。
一进寺门便有小沙弥上前,晏文昭上前交涉了一番,小沙弥便领着他们往香客所居的厢房而去了。女客居西厢,男客居东厢,晏文昭与荣聿二人将荣令蓁送至西厢才离开。
小沙弥带着荣令蓁主仆三人停在西厢左侧的一处院落前,荣令蓁看了看隔壁的院落,似是有人在一般。小沙弥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打开了门对她说:“女施主请进,邻人乃贵客,时常来寺中祈福,寺院安静,还请女施主切勿大声喧哗。”
荣令蓁双手合十道了声谢:“多谢小师傅,我知晓了,不会打扰到她也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她倒是不好奇所谓的贵人究竟是谁,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随便砸一块砖头都能砸中八个皇亲国戚。
由于天色尚早,荣令蓁便带着晴空晚照二人在这大觉寺中转了转,大觉寺并不大,佛堂修的倒是精致,时时飘荡着的烟火与回响在山野间的鼓声让荣令蓁有了种久违的宁静感。好像自从入京后她的心就没有落地过,此时此刻她倒是颇有些宁静,抛却一切,只是作为天地间的一个活物生于此处,无牵无挂。
但这种宁静并不长久,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拽了拽晴空的衣袖,对她们说到:“师侄说你们要回去用饭了,晚上可没有别的吃的了。”
晴空弯下腰,捏了捏小沙弥的脸蛋儿,看了看荣令蓁,荣令蓁点点头:“多谢小师傅,我们这就回去,你吃了吗?”
小沙弥噘嘴:“你们好生难寻,耽误了我许多时间,我自然是没吃的,现下你们知道了,那我就回去用饭了!”说罢撒腿就要跑,跑了两步后又垂眉耷眼的转身走回来,清隽秀气的小脸上有几分不情愿,一张嘴就露出了掉了两颗门牙的牙齿,问她们:“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可是会耽误小师傅用饭啊?”荣令蓁是知道路的,但瞧他好玩,也就想逗逗他。
小沙弥叹了口气,露出一个认命的表情来,颇为老成的背着手:“知道耽误,还不快些!”
“不知小师傅法号?方才听你的话,你竟还有师侄?”荣令蓁看着才到自己腰际的清瘦小和尚,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问。
小沙弥不满意的躲开了她的手,看着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嘴上不停的说到:“贫僧法号觉演,入门早些,师侄自然也就多些。”觉演说完看了看三个大人的表情,马上又说到:“你们大人总是不信我说的话,就是世人的愚蠢之处!”
荣令蓁一直以为出家人都是沉默寡言不染世俗凡尘的人,但觉演似乎与一般人不同,他的嘴是她见过的最快的人。
“我的师父是大觉寺住持,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本寺中一共二百四十六个僧人,怕是有半数都要尊我一句师叔,毕竟我的三个师兄座下弟子无数,我也就在跟着他们沾沾光。”觉演年纪小,在寺中辈分又高,一般是找不到什么人愿意听他絮叨的,以前师父是最喜欢听他絮叨的,可是现在师父身体不好,他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扰,想到这里觉演暗暗的叹了口气,小脸也立刻垮了下来,不知师父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觉演摸摸头,小腿迈的飞快走在前面一边说:“西厢这两日也来个许多香客,光是那一家都住了两院子,明明只有夫人一人诚心拜佛,倒不知那些人非要跟着来做什么?女施主你是来拜佛的?我看着不像啊?”
荣令蓁被他口中的一句女施主惹得发笑起来,这么个小不点一本正经的叫着她女施主。但觉演可不给她多余的时间去笑,只是看着她,无声的质问着她为何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荣令蓁边笑边回答:“我是来借宿一晚的。”
觉演双手合十呼了一句:“阿弥陀佛”继而说:“看你也不像是礼佛之人,罢了,反正我佛慈悲,佛门就是为众生开方便之门的地方。你也算是与佛有缘,以后要多做善事,也不枉你在我大觉寺中行此一遭。”觉演暗中想了想,她们看起来非富即贵,定然是交了许多香火钱,这样一想,大觉寺也不亏!
好在西厢不远,说话间就到了,刚到西厢门口,两个前来送饭的和尚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觉演立刻喜笑颜开的叫了句:“小师叔。”
觉演微微侧头看了看荣令蓁再转过头去对那两个小和尚说:“饭都送到了?”
两个小和尚有些支吾,点点头说:“送是送到了,但是要多加几个火盆,我们正去寻呢!”
觉演点点头:“阿弥陀佛,无妨无妨,钱给够了,佛祖自会为她们送来火盆的。”
荣令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