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皮本上写了人的名字,而排在最前面的三个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
马前越、王婉青、齐思思。
“这是这段时间内联系过我的人的名单。”向春丽欲言又止,“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这孤儿院有什么招人惦记的,无外乎是冲着你和顾景行来的。”
向小南目光扫过名字,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有了计较。她将红皮本放在茶几上,淡淡道:“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
向春丽点头,神色严肃:“其他人也就罢了,还有几个是你身边的人,我怕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会泄露风声,所以才想把这件事当面告诉你。”
语气间俨然是为几个孩子操碎了心的好长辈。
向小南却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她拿起手机发消息,不过片刻,门口就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当着王婉青和齐思思的面,向小南重新翻开红皮本,将刚刚向春丽的话重复了一边。
齐思思当即暴起,一巴掌拍在木制茶几上:“血口喷人!我是联系过孤儿院没错,但我只是想送点东西,天冷了,我怕你和顾景行顾不上这里,所以让人定制了一批羽绒服羽绒被送过来。”
想到不久前向小南让自己回去的话,齐思思心里一急:“小南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吧,我无缘无故害你做什么?”
相比较齐思思的怒火中烧,王婉青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得体模样,打开随身带的手提电脑,不急不缓道:“向院长还记得我是哪天与你谈的话吗,电话还是当面,没关系,您可以慢慢回忆,我们所有的对话都有录音,我们可以一段一段听。”
向春丽显然被噎住了,眼看着一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另一个有备而来滴水不漏,旁边还有向小南冷冰冰的嘲讽声:“还需要让马前越也过来和你当面对峙吗?”
这一手挑拨离间实在算不算给高明,但以向小南对这位向院长的了解,确实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自以为是,却又不够聪明,时不时会有不安分的心思算盘,但若说真有什么大野心,也谈不上。这么多年来,顾景行不是没有动过换一个院长的念头,但平心而论,向春丽将彩虹孤儿院打理的并不算坏,除了像星灵那样早慧又有多思的性子,其他孩子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向小南自然也不打算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什么大的动作,她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开口点破了对方的心思:“你是担心顾景行出了事,我会断了每年打到孤儿院账上的大笔善款?又或者是觉得我保不住顾景行的产业,纵使有心也无力?”
向春丽讪笑。
“只要你不动什么其他心思,看在彩虹孤儿院庇护我和顾景行平安长到十八岁的份上,在钱财的事情上,我保证,永远不需要你来操心。”
向小南这话说的实在笃定,向春丽原本还心有不安,可对上那双如浓墨一般化不开的黑眸,却不知怎么的,恍惚间想起了她小的时候。
说起来在她来孤儿院之前,顾景行虽然模样拔尖,但也就是个俊俏些的普通孩子,而后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开了窍,成了孤儿院孩子的头头不说,上学更是连跳两级,后来晋城三中的校长带着支票亲自上门招人的时候,向春丽还觉得有些不真切。
现在网上的人大多以为顾景行能有如此成就,不过是走运中了那张天价彩票,但事实上,抛开他身上玄之又玄的运气,十八岁的顾景行,本身也已经被打磨的足够出色。
而向小南呢,她是警察局那边硬塞进来的人,阴郁,体弱,不合群,一年到头大半时间生着病,孤儿院的孩子不敢在明面上招惹她,背地里却总叫她是顾景行的小尾巴。
但向春丽却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顾景行主动黏着她。
难道只是因为投缘吗?
向春丽乱糟糟的思绪也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房间内不知何时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我、我自然是信你的。”向春丽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下抿,露出慈爱的笑,“你们都是彩虹孤儿院的孩子,妈妈当然相信你们。”
这话算了委婉地表态,只是向小南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专程到孤儿院跑一趟,不仅仅是为了敲打心思活络的向春丽,更是想问她借一样东西。
“你进孤儿院的记录档案?”向春丽愣了一下,“前阵子你不是刚看过吗?”
“我要的是你私下记录的,而不是被顾景行修改过后摆到明面上那份。”
一个由警察送过来的孩子,以向春丽的活络心思,向小南不信她当初没有私下打听过。
果然,在一番沉默后,向春丽起身从书柜最底层掏出一本泛黄的本,哗啦啦翻到其中一页。
和向小南这些日子零零碎碎拼凑出的信息一样,那些虚假的记忆误导了她,事实上,她真正进入彩虹孤儿院,确实是在她十岁时,也就是墨敬香被抓入狱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