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雪峰。正是春季,繁华春秋。
夜幽潭,浸骨寒。此处地曳正是关押罪恶不赦之徒的地所,谢尽苍身着一身青衣,步入夜幽潭。
池中幽深,寒气逼人,犹如深雪。
夜幽潭之中,正用铁链关押着一位黑衣少年,黑衣少年面色惨白,缓若失去血色,焉如死人。
而这黑衣少年便是谢尽苍的徒弟,苻渊。
听见轻缓的脚步声从夜幽潭进口处传来,苻渊艰难的抬起眼眸,望向来此的青衣仙人。
口中弥漫着血的腥甜,喉咙苦涩发酸,只吐出了两字:“师尊……”
谢尽苍闻语,冷如冰般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谢尽苍抬手施了一道灵力,直朝苻渊而去,铁链产生剧烈的颤抖。
苻渊闭上眼眸,宛若一头待宰羔羊,任凭谢尽苍调遣欺辱。
而这一次,谢尽苍并未将灵力使向苻渊,而是捆锁着苻渊的铁链。
苻渊被关押在这夜幽潭之中也有一个月之久,也不知谢尽苍这一回又是如何向外界诉说苻渊。
当发现灵力不是朝着自己而来的苻渊眼中充满了错愕,眼中难得聚焦起一抹神色,猛的望向谢尽苍。
铁链尽碎,化为数道冰戈碎影,落入潭中,失了铁链的枷锁,苻渊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落在地,疼痛环绕在身,痛苦不已。
手腕之处早已溃烂发臭,就连腰身也是如此,唯独让苻渊不懂的是,为何脚裸之处却没任何伤痛之感。
夜幽潭并不深,只没入苻渊的大腿部,这么一跪下去,已淹没少年的脸颊。
苻渊迟迟未站起,冰冷的寒气早已将骨侵寒,除了神识外,这身子都不像是苻渊的。
也不知是谢尽苍已发怒还是因苻渊慢了他的时辰,谢尽苍一记灵力便是朝着苻渊而去,将苻渊带离渊潭。
在上岸的那一刻,苻渊的眼眸也重重闭上,没有睁开,被黑暗笼罩。
苻渊只记得一幕,那便是谢尽苍在他晕倒之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滚起来!”谢尽苍看着昏倒在地的苻渊,本冰冷的面孔更是冷了一个寒纪,厉声言之。
可苻渊依旧是蜷缩在地,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谢尽苍见此,也只是瞥了一眼,半刻后便带着苻渊离开了这夜幽潭。
深夜醒来时,苻渊只知全身上下如同蚊虫叮咬般疼痛,赤冷的寒意将苻渊围困,苻渊蜷缩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就连抬眸都已是用尽全身力气。
冬转春,深夜寒凉,被褥轻薄破旧不堪,到处是缝补的痕迹,而他也只能靠这破布取得一丝温暖。
“小渊儿,冬至刚过,春落至。这么冷,盖这床被褥该有多冷呀,来,小渊儿,来阿娘怀里,阿娘给你暖暖手。”这道声音犹如春日静水,暖光及耀,为苻渊带来神识的依偎。
疼痛将苻渊的神识剥夺,不知这是假还是真,口中轻摆,叫喊着:“阿娘…我好怕,能不能别离开我……”
泪水浸湿眼球,猛如洪水泛滥,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从眼尾滑落,声音哽咽,几乎快要破碎。
“别怕,有阿娘在,不会让小渊儿有事的。”
苻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妄想伸手触碰,最终却落得一手空,就连身影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阿娘,阿娘?阿娘!”苻渊此时神识格外的混乱,只知道他再不留下阿娘,阿娘就要走了,苻渊几乎滚下床。
咚的一声巨响,疼的苻渊脑子一片空白,口中不断的嘶嗥。
“别走别走,别走!!!,我求求你,别走!”可他还是没能留下阿娘。
如同当年,阿娘为了救他,丧命于野兽之手,他想要带着阿娘一起跑,可还是被推开,坠落悬崖,死里逃生。
苻渊闷声痛哭着,他不知自己在顾虑着什么,只知不能放声大哭,更不能不断哀嚎呐喊,心中苦涩蔓延,心的痛早已越过身体带来的疼痛。
或许是错觉,此时似乎有一个人将自己抱在怀里,用那炽热的身躯为苻渊带来温暖。
苻渊下意识的依靠在此人怀里,紧紧的抓住这唯一的暖源,不肯松手,怕会和阿娘一样,下一刻便消失。
而抱着他的人身子一僵,不敢动弹,任凭苻渊的依靠。
“你……”
“是……”
“谁!”
这三个字,苻渊几乎是一字一顿,质问着。
可屋内却是肌骨生寒的寂静。
与往常般的毫无声息,无人在。
哪怕苻渊再陷入迷境,也能分辨真假,这温热的触感,不可能会是阿娘,他从未触碰到过阿娘,不可能会是的!
此时抱着他的人听着,一语未从口中穿破,静如磐石。
冷风萃着寒凉从窗棂处吹来,冷的苻渊在此人怀中哆嗦。
哪怕身上疼痛加剧,手骨几乎要抓到断裂,苻渊也不会松开半分,到底是谁!他要看个清楚。
此人也任他擒牢,没有抗拒,好似不曾存在。
白日升起,身侧早已没了暖泽的庇护,冷意席卷而来,不过已没有深夜冷。